声明:本书为八零电子书(txt02.com)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,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,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,如果喜欢,请支持正版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『征服/作者:看似一江春水』 『状态:已完结』 『内容简介: 她,铜小北穿越了,好吧,她认了。可要她嫁给软脚虾,她要sayno!她不要嫁给软脚虾,她要嫁给身强体壮武林高手,可是由不得她,她被逼上了花轿。新婚之夜,他本想演一出戏给家人看,谁知,被他的新婚妻子一脚踹下床,还差点毁了他的‘性福’生活,好吧,本少爷从此与你杠上了...   』 ------章节内容开始------- 征服正文   内容还在处理中,请稍后重第一章   三国鼎立。   夏国,明国,燕国。   燕国。   震远镖局。   夜晚,乌云密布,月亮都悄悄的躲在的云的后面。   一个身穿丫鬟服侍的小女孩,四下看了看,又仔细的望了望,确定身旁没有人以后,转过头小声的对站在暗处的小北说,“小姐,小姐,快出来,这里没人”   小北探出脑袋,四下看了看,还是有点不放心,“你确定没人?”   小丫鬟用力的点了点头,“确定,很确定,非常确定”   小北犹豫着要不要相信小草,毕竟她来到这里这么久了,小草没有做过一件让她相信的事儿来。   “小姐呀,快点吧,再不出来,被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可就不得了了”,小草焦急的催着小北,若是被老爷知道她帮小姐离开镖局,她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。   小北犹豫了一下,还是决定再相信小草一次,毕竟这次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,她想,小草一定会认真,仔细的勘察过才是。   但是下一秒钟小北就后悔了,她发誓,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相信小草了。   小北拿着包裹跌手跌脚的从暗处走了出来,紧紧地跟在小草身后。   没多久小草停住了步伐。   “怎么不走了?”,眼看出口就在眼前,小草怎么不走了?   小草将挡住小北视线的身子挪开。   一条超大的黑狗趴在小北和小草身前,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死死地盯着小北和小草。吓得小草和小北向后退了好几步。   小草尴尬的冲小北一笑,“呵呵,小姐不好意思,狗太黑,天太暗,一时没看清楚”   小北翻了个白眼,这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小草同志,就算是做错事了也都有合理的解释,让人没法则怪她,你是怪天太暗呢,还是怪狗太黑呢?   深深地叹了口气,小北拿着包裹按原路返回。   小草紧忙追上小北,“小姐,虽然我们今天失败了但是不要气馁,失败是成功的娘亲嘛”,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?   小北无奈的摇了摇头,下次,恐怕不会再有下次了,后天就是她大婚的日子。   回到闺房里,小北一直坐在椅子上望着天上的弯月,她很想问问老天为什么要她来这个要电脑没电脑,要电话没电话,要交通工具只有马车和骡子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来。   对,她铜小北穿越了,穿到一个没有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的朝代,不止这样,她还要被她那个爹逼着嫁给京城第一首富凌志远的独子---凌风。 第二章   一切安顿好后,他告诉她:“湘湘,我要走了。”   “走?”   “接了一个工作,过几天就要出发了。”   “去哪里?一个礼拜会回来吗?”他常常带她上山下海地取景,也曾为了阿里山的日出,两个人熬夜不睡地等,她以为他说的只是这样。   “恐怕没有办法。”车子卖了、承租的房子也已经处理掉,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。   世界,不该只是台湾这片土地而已,长久以来,他一直想走出去,看看宽广的天地,这是他学摄影的初衷。用镜头收纳天下美景,他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自己的梦想。踏出台湾,只是第一步。   “湘湘,你自己要好好保重,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。”再多,他给不起,不了了。   她愣愣的,一时之间无法吸收他的话。   为什么要这么说?他要去很久吗?他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?   “你还会回来吗?”她急切地问。   “嗯一一”他沈吟。“如果到时你还没忘记我,那我会回来看看你。”   “一定要跟我联络……”无法任性要求他的停留,只能微弱地祈求他给她点关于他的讯息。   三天之后,他走了。收拾简单的行李,就此消失在她的生命中。   一天、两天、三天,她数着日子,在满第一个月的时候,她在那只他亲手做的木制信箱里发现他寄来的明信片。他答应过,会给她一点消息。   第二个月,她收到的是一张印着好美丽湖泊的明信片,对她形容他所看见的美景,然后说他晒黑了。   第三个月的明信片,是成群的羊儿,他说他第一次尝到被羊群包围的滋味,剃羊毛时不小心割伤手了。   第四个月的明信片,是一望无际的高原,他说还好他没有高山症,景色真的很至大。   第五个月的明信片,他说了西藏姑娘的婉约多情,有同行的工作人员,当下便来一段异乡之恋了。   第六个月,他聊了当地的民族信仰,信末附上一句!还记得我吗?   “还记得我吗?”她懂他问这句话的意思。   记得,他便会遵守诺言,回来见她一面:若已淡忘,从此将不再出现她眼前。   原来,他所谓的“恐怕没办法”,是整整半年。有时,她上课上到一半,有飞机飞过,便会仰望天空,想象这架飞机将飞往哪里,会不会将他带回来?她看着那句话,发了好久的呆。   原本,她可以忘的,真的可以,如果他一直没出现的话。   他说的信仰,她没有很懂,但是对她而言,他说的每一句话,便是信仰。   她始终记得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,认真地过日子,有他相陪的那个冬天,很温暖,她可以将他给的温暖,与记忆中的家人一起收藏在记忆的最底层,继续往前走,一如他告诉她的那样。   但是一他总是出现在最致命的时机点,悍然闯入她无从防备的心房。   “阮湘君!”踏出校门前,身后传来叫唤,她止步,回身浅笑。“班代,有事吗?”   “那个!”原本很阳光的男孩,一到她面前便显得局促,微微脸红。“周末我们系上要和资管系办联谊,你要不要去?”   “周末吗?”她偏头想了一下。“那天我生日。”   “啊,这样吗?”男孩颇意外。“那不然我也不去了,我!你!”   她生日和他不要去有什么关系?   她温温浅浅地提醒他。“你是主办人。”   “啊,对厚!”完全忘了这回事!男孩泄气地垂下肩。   “我那天跟人有约了。”她补上一句。   “那不然……你下午有没有空?我提前帮你庆祝好不好?”   阮湘君凝视他片刻,点头。“好。”   于是,他带她压马路、看电影、去汤姆熊玩换来一只大头狗玩偶给她当生日礼物,明明有惧高症,还要浪漫地陪她去坐摩天轮。这个人喜欢她,几乎全班都知道,他自己也从不否认,追求得很腼腆,也很真诚。   如果、如果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,说不定她会接受眼前这一个,然后慢慢动心,交出她的感情。她想她会的。   偏偏,他出现了。   就在那个周末,她的生日,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。   那期限是一个她与自己的约定,她告诉自己一二十岁,迈入人生另一个阶段,如果他在那之前出现,她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交给他。如果没有,她就要将那个冬天的记忆,随着放满饼干盒的相片一同封   箱、收起,然后,接受新的追求与人生。   那天,她一直等到入夜,桌上的菜也凉了。   仰头看墙上的咕咕钟,十一点五十分了,十九岁就要过了。她缓慢地收拾满床的相片,指尖依恋地抚过每一个他,正面、侧面、专注的他、说话的他、品尝美食的他、靠在她肩上沈睡的他……   有那么多面,深深刻镂在她的心版上,成为十九岁那年,最深的依恋。   门铃声在这时晌起,她前去开门,意外见到门外风尘仆仆、满面风霜归来的男人。   整整六个月消失在她生命中的男人,首度归来。   “嗨,好久不见。”门外的高以翔胡子没刮,头发被风吹乱了,整个人浪荡落拓又性感得要命。   她只是愣愣地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   “干么这种眼神?不会真的忘记我了吧?”他半开玩笑地说。   她摇头、再摇头,说不出话来,眼泪落得又快又急,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。   “湘湘,二十岁生日快乐。”他温声轻道。   “你……记得?”他赶回来了,而且记得这一天……她哑了嗓,急速沈沦的心连自己也无法控制。   “当然。”本来是下礼拜的飞机,但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今天是她的生日,赶着结束拍摄工作在这一天回来。他一下飞机便直奔她的住处,总觉得,至少要对她说句“生日快乐”。   对别人而言,生日或许不算什么,却是最容易让她想起家人的日子,他不想放她一个人,带着悲伤,孤零零地度过她的二十岁生日。   所以,他赶在这一天回来。   “欢迎我和你一起度过二十岁生日吗?”他没有机会再说话,因为她牢牢的拥抱,以及后来的缠吻,都让他无暇思考,以及开口。  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?当清晨曙光从窗棂照射在他裸露的肌肤上,高以翔陷入深深的思考中。她在门口的拥抱让他确认自己是被欢迎的。   他们先是在餐桌上,享用许久没尝到的家常菜,他发现桌上几乎都是他偏爱的菜色。   然后他洗了澡,把自己打理得一身清爽后回到客厅,与她聊起这半年的生活,向她形容所见过的处处美景。   他送了她一只手工制的陶制风铃,对她说:“那时看到,觉得你应该会喜欢,就买下来了。”   他们暍了点酒,但就只是一点,不至于醉的那种小酌。   然后聊着聊着,他们愈靠愈近,依稀记得,她先吻上他的唇,他直觉回应,然后纠缠成燎原烈火。从沙发到地板,衣服一件件离开他们,他吻过她的唇、脸容、颈肤、胸脯以及每一寸肌肤,然后在亢   奋中寻找她潮润而软腻的包容,深深埋入,听见了她轻细的痛呼声。理智稍稍回来一点,他起身退开,抱起她回到房间那张柔软的双人床上,再一次缓慢推入,温柔地引导她。过后,他没有离开她,就像   与她初识时的那几夜,以怀抱绵密地护着她,双双入眠。   记忆到此中止。   他不是青涩处男,偶有艳遇也曾来过几场男欢女爱,这种事情不至于看得太严重,更别说她成年了,没有诱拐无知少女的罪恶感,昨夜的一切甚至是她主动起的头。   问题是——怎么会和她发展到这一步?他想都没有想过。   侧过头,凝视她仍在熟睡中的脸庞。她在他怀里,睡得很安稳。   于她而言,那是与寂寞为伴已久,像身处冰天雪地中的旅人,能够给予安慰,便会相互依偎汲取温暖。在她人生的低潮,陪在身边的人是他,让她依赖、攀附,这并不难理解,她只是需要一个伴。那   么他呢?他为什么也随之乱了步调,投入昨夜的一场?他调整角度,让自己能将她细致的脸容看得更清楚。   这半年,他每到一个地方,总记得捎给她一些消息,没像断了线的风筝,从此失去联系。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对谁做过。   偶尔夜深人静,一个人独处时,有那么几回,脑海里也会浮现她的身影,猜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?生活顺不顺心?还有没有一个人偷偷对着全家福照片掉眼泪……结束工作,便想着赶在她生日当天回来   陪伴,看见她煮了一桌子菜,一个人面对四面墙,心会微微地酸。   当她眼眶泛泪,主动拥抱,男人的本能让他只想与她更亲密。   他似乎,有些明白了!   牵挂,一开始就有,他无从探究从何而来,但却真真实实将她记在脑海里了,在心里为她留了一席不同于旁人的独特位置。他不会将它定位于爱情,那太世俗。他不是没拥有过爱情,来与去之间,不   曾在他心底留下任何痕迹。他想,这是比爱情还要再特别,或许叫红颜知己,相知相伴的那一种。   怀中娇躯动了动,睁开眼。   “早安。”他先给了她一记笑容。   “呃,早。”她先是一愣。红着脸拉高被子,眼睛瞟啊瞟,就是不看他。   “找衣服吗?应该在客厅。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。   “呃……”完全不晓得该怎么接这一句。   他光着身子下床,再回来时,已经套上长裤,并且拾回昨晚散落在客厅的衣服。   “如果不嫌弃我只做得出吐司夹蛋的厨艺的话,早餐我来做。你可以慢慢来,也许泡个澡会舒服一点。”毕竟昨晚是她的初夜,不适是必然的,他猜她现在一定浑身酸痛。等她出来时,他已经煎好蛋   ,正在烤吐司。“吐司喜欢烤焦一点的,对吗?”他回头,顺口问了句,关了炉火。   将七分熟的蛋给她,再将蓝莓果酱抹在吐司上。   她偏爱酸酸甜甜的口味,吐司和蛋分开吃,荷包蛋七分熟刚好。   阮湘君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每一个动作。半年了,他还记得她吃东西的口味和习惯…“学校课业还好吗?”他神态轻松,一面张罗早点,一面以话家常的口吻问道。   “还好。”其实学期末还领了奖学金。   “同学呢?处得来吧?”她气质沈静不多话,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存在,他担心这样的个性,若非有心主动接近、了解她,很容易被归类为孤僻。   “也很好。”   “嗯。”他点头,指腹替她划去嘴角的面包屑。“你呀,要多参与系上的活动,不要老是一个人关在家里,这样对你不好。”字字句句,全是对她的关怀叮咛。   她忽然有种错觉,他们好像一对新婚小夫妻,温存过后的清晨,共享早餐,谈着日常琐事,宁馨氛围暖暖地流向心房。   “你呢?工作结束了吗?”她没想到他真的会回来,从来没对他说过自己的生日,也许是前几次陪她看诊填资料,他便记在心头了,在这一日不远千里赶回她身边。   当看见门外的他那一刻,她便知道她已无法自主,一颗心只想朝他飞奔,不顾一切地沈沦。   “我的部分应该算结束了吧!接下来会有两个月的休假。”   “那你!安排好住的地方了吗?”她记得原先的房子在出国前已经退租了,现在呢?   “这些琐事是小罗在打理的,晚点再打电话给他。怎么了吗?”   “如果还没的话,我是说……你要不要住进来?我这里还有空房间。”原本是当客房兼储藏间的。   他微讶地挑眉,没想太多,旋即应允。“好啊。”原是害怕他一口拒绝的阮湘君,吐出憋在胸腔的一口气,绽开浅浅笑容,这个决定似乎让她很开心。   “我去收拾一下!”   “不急。”他伸手拉住她,好笑道:“至少先吃完早餐吧?”   “嗯!”拿起抹好蓝莓酱的吐司,她安心地吃起早餐。   高以翔定定凝视她微扬的唇角化开的眉心。   其实,她一直都没有适应的生活吧?   “小罗,我不过去了。”   “为什么?我房间都整理好了。”高以翔捻熄抽了一半的烟,从阳台看过去,是她里里外外、穿梭着打点日常所需的身影,看起来忙碌,步伐却很轻快,他看着,心情跟着好了起来。   “我另外有住的地方。”他对着手机说道。   “哪个狐狸窟、**乡?”小罗想也没想便冒出这句。   “什么狐狸窟?措词留意些,人家是正经的好女孩。”   “正经?呵!”没说对方不正经呀,不正经的人是他吧?   合作数年,小罗太了解这个人了,搞艺术的嘛,啧!连谈起恋爱都潇洒有个性得很,看他谈过几场恋爱,热恋时如火如荼、缠缠绵绵,分开时潇洒挥手,不带走一片云彩。   也许是他灵魂里的不安定,让他总是无法在哪个女孩身边长期停留,也或许是女孩子无法适应他如风般的性情,追不上也挽不住。他是个懂情趣的好情人,但是哪个人能忍受男朋友在一起时很甜蜜,一工作起来便狂热忘我,上山下海地消失个把星期?   后来他说:“或许爱情不适合我。”有了爱情,注定被束缚,那是他最不想要的东西。   当爱情与失去自由划上等号,他选择了自由与理想。   这一点小罗心知肚明,现阶段的高以翔,不是任何女孩能改变的。   “道德点,不能给承诺就不要去招惹人家。”万一对方认真了,不是很造孽?   他根本只适合玩一夜情,或是那种“只在乎曾经拥有,不在乎天长地久”式的女人,绝配!   “我们的关系,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眼角余光瞥见她抱着棉被,纤细身躯都快被蓬松的被子给掩埋,他立刻说:“我还有事,不跟你聊了。”挂断手机,他快步上前接过被子。“我来。”一边铺被子   ,他一边说:“以后太吃力的事,叫我一声。”   “嗯。”她浅浅微笑,帮忙套上被套,拉平被角。   “中午想吃什么?我去市场买。”   “难得的假日,干么窝在家里当煮饭婆?我们去踏青,顺便带着相机,我看看这半年你的摄影技巧进步多少。”最初教她学摄影时,用的是他刚赚钱时,以全部积蓄买下的第一台相机,很有特殊的感情,一直保留至今,后来因为看她用得颇顺手,半年前离开时,它送给了她。   “其实……”没进步。   她把话吞了回去。她懂那台相机对他的意义,也一直谨慎收藏着,但是自他离开以后,她不曾再用它拍过任何一张照片。   找不到值得捕捉、记忆的标的,眼前的事物不够美好,连想按下快门的冲动都没有。但是,他回来了……他回来了,她的镜头,再次有了目标。   阮湘君凝视他,目光渐渐地暖了起来。   整整两个月,他的假期几乎都给了她。   游山玩水,身边一定有她。   上市场、逛街,他替她提袋子。   不出门的时候,也有许多两个人可以一起做的事,看租来的影片、聊天、下棋、玩拼图。   她一时兴起,说:“不晓得一整片墙面积的拼图要拼多久?真想拿一张你的经典作品制成拼图,拼起来摆在房间那片墙,一定很壮观。”   他回答她:“你疯了。”那会拼到死。也有些时候,只是她安静看书准备小考,他看看杂志,两人各据一方,做着自己的事情,宁静中彼此为伴。   当然,他也有私人的交友圈,不过都是善用她上课的时候出访,其它时间多半是属于她的。   他们谁都没有为那脱轨的一夜多做解释,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,只是用心感受、珍惜右彼此为伴的生活。   直到!他又一次离去。   二十岁那一年,她首度迎接他的归来,交付了初夜,再目送他远走,第一次,真正体会到爱情里的分离与心痛。!~! 第三章   这一次,是尼泊尔。他去了三个月。回来时,他送了她一只好漂亮的八音盒。八音盒里的人物是一对慢舞中的新郎、新娘,悠扬的乐曲传递幸福,他想她应该会需要。   那时正逢她放寒假,他待了一个月,又飞往不知名的国度。   然后,未来去去的次数多了,她逐渐明白,这就是他要的人生,却永远也无法习惯当他下一次开口说要离去时,那种撕裂的痛。   她想,他是不明白的。因为他每一次,总是带着笑告诉她这回又要去哪里,然后再带着风尘归来,每一次回来,总记得为她带上一份纪念品,还有他满满的想念。他从来都看不见,她流在心里的泪,带着笑送走他时,其实最想做的,是开口求他留下来。   但她从来没敢这么做。   她明白这是他想过的人生,因为不曾试图抓住他,他才愿意一次又一次回到她身边,一旦她企图绑住他,这个像风一样不受拘束的男人,会毫不犹豫地挣脱远走,不再回头。   她知道的。   她只能包容,不能改变。   与他相识迈入第四年的那个夏季,她二十二岁。大学毕业典礼的这天过后,便要由校园踏入社会。   男孩当了四年班代,也追求了她四年,在这一天向她告白。她沉默了一下。其实心里早就有答案,男孩让她看见了一颗很真挚的心,但那样的好感太过薄弱,而高以翔带来的影响又太强烈,他一出现   ,她便全然没有招架之力,只想朝他飞奔。   这样的他和她,没有发展爱情的空间。   她很抱歉地拒绝了男孩。   然后,毕业典礼开始前,她接到了高以翔的来电。   “你在哪里?”将近半年不见,不知他又飞到哪个国度?好想他。   “你先告诉我,你在哪里?”   “学校。”她停了下。“以翔,今天是我的毕业典礼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,你上次有说。”她沉默了。   “怎么不说话,毕业不是应该很开心吗?”察觉她闷不吭声,情绪低落,他低低轻笑。“希望我参加你的毕业典礼,给你祝福,是吗?”   “想……”她很轻、很轻地低喃。“闭上眼睛,数到十,我应该就到了。”   咦?   她愣愣地从一数到十,然后,意外地发现,高以翔抱着花束出现在毕业生休息室门口。   她惊喜地朝他飞奔,紧紧拥抱。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   “刚下飞机。”她懂了。   他刻意赶在这一天回来,参与她人生重要的日子,代表她的家属,坐在来宾席上,为她献上花束祝贺,拍下一张又一张大学生涯最后的留影。   “你男朋友好帅!难怪班代追了你四年你都不动心。”瞄了一眼全程掌镜拍摄的男人,与她合照的女同学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。男朋友?他是吗?高以翔从来没有给过她这方面的承诺,未来去去,走时姿   态潇洒,不带一丝留恋迟疑,但是倦累时,却也总记得飞回她身边,她不知道,于他而言,她究竟是什么?   “原来你人缘那么好,我真是白担心了。”拍完照,等她与同学们话别完,离开校园时,他顺势搂住她的肩。   担心?他……是牵挂她的吗?即使人远在千里之外?   “走,庆祝你大学毕业,我请你吃大餐庆祝。”高以翔如是说。   她摇头。“我想回家。”他这次一去就是大半年,她现在只想和他单独相处,好好说点话!   “好,那我们回家。”他温柔微笑,牵着她的手,十指牢牢交握。   进家门,她立刻牢牢抱住他,仰首便是一记深吻。   好想他……   “嗯……”高以翔低哼,本能地回应,双掌急切探抚娇躯,禁锢的热情一触即发。   “等等、等等,我才刚下飞机,还没洗澡、刮胡子……”他及时打住,喘息浊重。   她不语,明眸盈盈如水,定定地凝视他。谁能抗拒如此多情的眼神邀约?他,再度低头覆上柔唇,懊恼低喃:“这实在太糟糕了……”但他不想再等。   或许他们可以同时进行……双手忙碌地剥除她身上的遮蔽物,也包括他的,衣服沿路丢了一地,**身躯缠腻着浴室。   “我们似乎没有一起洗过澡。”轻咬她下唇,他打开莲蓬头,水柱冲得俩人一身**,他单手按了两下沐浴乳,大掌沿着玲珑细致的曲线游移、掌抚。   她微颤,不知是因为偏低的水温,还是他处处点火的撩逗举止。   “冷吗?”他低笑,劲瘦结实的身子贴上她,寸寸厮磨。   “你的洗法……好**。”她微喘,被挑动**,,水眸氤氲迷蒙,除了攀附他、迎合他,脑子已无法可想。   水柱冲去两人一身的泡泡,他忍耐也已到达极限,抬起她左腿,便盂浪。   “抱住我。”他微喘,将她压向身后的壁砖,捧住俏臀,更深地与她结合。   “晤!”她双臂牢牢攀包住他,怕自己出声,下意识咬住他肩膀。   他以更强劲的深凿回应她,频密的**中,令她无暇喘息。   “慢、慢一点……”脑海有些晕眩,每一回的又深又重,她几乎承受不了他狂鸶的索求。   “对不起,我慢不下来。”禁锢的热情一旦解放,怎么也控制不了,热烈的**中,他迅速到达极致,在她深处释放。   事后,他在浴缸放了热水,与她一起泡澡。   “你刚刚……好急。”几乎无法多等一刻,撩拨她与他一同热烈燃烧。   他低笑,温存挛抚她雪白的臂膀。“没办法,你不会了解“双手万能”的悲哀。”所以……在外头这半年、更早以前、甚至这四年当中……他不曾有过别的女人吗?   难怪,他每次刚回来,都像匹脱缰野马,失控得教人招架不住。   “你那什么表情?”他不满,轻咬她下唇抗议。   “我以为……以为……”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,具备艺术家浪漫多情的性情。人在外地时,偶右几段露水姻缘也很正常。她一直以为,他不会拘泥于单一关系,尤其他从来没有对他与她的这段关系   多说什么……   “我只抱你。”不是没有机会,不刻意为谁,纯粹不想而已。   仍然没有多余的承诺,短短四个字却深深敲进心房,颤动心扉。   “你!”环在她腰间的双手再度滑动起来。“休息够了吗?”他啄吻,顺着下颚,一路啃咬到白嫩细致的颈脖,挑逗地在她耳畔浅浅吐息,“这次换你来,我保证忍住。”意识完全回笼前,她本能地探向左手边的床位。   掌心落了空,阮湘君惊醒过来,看着空荡荡的枕被。   无暇多想,她立即跳下床,赤着脚满屋子慌张找寻。   然后,在厨房门口,她看见了他。   高大身影沐浴在晨光下,手持锅铲,神态怡然自得。   他昨天回来了,不是梦。她轻吐出惩在胸腔的一口气,呆站在厨房门口。他回眸,发现了她,给她一记暖暖笑容。“醒了?”高以翔关了炉火,走向她。“你的七分熟荷包蛋。”将早餐端上桌,他回头   拎来拖鞋,蹲身替她穿上,好温柔地以指梳顺她的发。   “怎么了吗?看你急得连鞋都没穿。”她摇头。“冷醒了,没看到你。”她从来没告诉过他,她总在他离开后的那几日清晨,下意识地搜寻他的身影,落了空,才猛然想起他又飞往不知名的国度。   盼到他回来后,常觉得不太真实。   冷?对了,他记得她很怕冷,冬天时都会缩到他怀里睡,他要是半夜起来暍杯水,她就会冷醒过来。   不过现在是六月天,外头起码有二十度,会冷吗?   看了看窗外暖阳,他仍是将她拉来,抱坐在腿上,双臂圈抱着给予温暖。她叹息,满足地枕着他肩膀。   “头发又长了。”过长的发尾搔动鼻翼,她伸手,指尖柔柔拨弄他额前的发。   “等等帮我剪。”   “好。”她有一双巧手,自从某一回结束工作回来时,被她笑问:“艺术家都这么不修边幅吗?头发长了也不剪。”当时他顺手把剪刀往她手里一塞,洒脱地说:“那你帮我剪。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费心理会过头发的问题,,总要到回来时,交由她打理,该怎么剪,他从不干预,任由她作主。   替他准备的房间,除了最初那一年曾使用过,之后他几乎都是与她共眠,房间只是给他一个私人的空间,基本上他不常待在那里。   她甚至将空间调整、规划为暗房,他想工作、一个人想事情时就会待在那里,她从不去打扰。   这里虽是她的居所,却处处有他的风格与强烈存在戚。“这次预备休息多久?”问了,早早做好心理准备,就不会像最初那样,措手不及地又慌又痛。   “很久、很久,久到你看腻嫌烦。”   “很久是多久?”除非他说的是一辈子,否则对她而言,都不算久。   “一年。”他笑道:“你不会准备要赶我了吧?”   “不会。”这是她没料想过的答案,他从来没有待这么长时间过。   唇角微扬,突然觉得好饿,她有胃口吃早餐了。   高以翔啜了口鲜奶,凝视她的侧容。   湘湘话不多,性情沈静内敛,情绪表达并不明显,但他察觉得出,这让她很开心。   会决定休息一年,不接任何工作,是想在家好好陪她。昨晚抱她时,他发现她又瘦了。他想起上回和小罗聊起,小罗说:“她很不快乐。”   “我知道。”湘湘本来就是情绪起伏不大的恬淡个性,亲人于意外中丧生后,就更难有在意的事物能勾动情绪了。   他常在想,她那么孤单、拥有的又是那么少,要怎么做,才能让她拥有多一点点的笑容?   但是小罗说:“你回来时,她很开心。”瞎子都看得到,他是植物人吗?   原本小罗不想说的,但阮湘君这个女孩子实在太让人心疼,高以翔又像笨蛋一样,每次出国前都会再三交代别人多关照她,自己却一再伤她的心而毫无所觉。   “她很在乎你,你多陪她,她就会开心了。”   “是吗?”他知道自己在湘湘心目中地位独特,自亲人离世后一直是他陪着她走过来,是她心灵上的寄托,她很依赖他。他们都是彼此在这世上很重要的一个人,相互依恃、拥抱与关怀,比亲人更亲密。   能让她开心,他更确定了这个决定是对的。   清晨醒宋,探不着枕畔的温软娇躯,高以翔睁开眼,看向梳妆台。   “起这么早?要去哪?”而且穿着衬衫窄裙,难得看她穿那么正式,还化了淡妆。   “有家出版社征美术褊辑,通知我早上面试。”上好最后的唇膏,她起身对着穿衣镜审视,确认有无不妥。   高以翔坐起身。   她这几天那么勤劳翻报纸,原来是在找工作?   “才刚毕业,干么那么急着找工作?如果是钱的问题一”她没让他把话说完,迅速道:“反正毕业了,待在家里也没事做。”高以翔知道她不喜欢他提这个,但他真的不晓得她在坚持什么,用谁的钱有   那么重要吗?他以为他们之间不用划分那么清楚的……   “我先出门了,你可以再睡一下,早餐我会先做好放在桌上。”   “等一下,湘湘,我跟你一起去,面试完可以顺道去市区逛逛,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看电影了。”小罗说,有一家餐厅料理不错,而且是她偏爱的韩式烤肉,他打算在家的这段时间帮她养回一点肉。   如果时间不太晚的话,他们还可以到河堤暍杯咖啡、欣赏夜景,再坐最后一班公交车回来。   他想,湘君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安排。   她面试的地方,是一家颇具知名度的杂志社。   她花了一个小时完成笔试,坐在会客室等待面试。   那里,除了她之外还有两名应试者,看起来都好成熟千练,只有她,一眼就看得出是刚踏出校园的菜鸟新鲜人ooo…她是最后一个面试者,完成面试流程之后,主编送她出来,遇上在会客室门口等待的高以翔。   “咦,高大摄影师,怎么有空过来?”主编一见他,立即上前热情招呼。   高以翔勾唇浅笑,朝他旁边瞥一眼。“陪朋友来面试。”   “啊?阮小姐是你朋友?”主编看了看最后一位面试者,不无意外。   “是啊。我不晓得她是要来这里面试,不然就先拨通电话跟你打声招呼了,她刚刚来的时候一直说很紧张,怕自己表现不好呢!”   “怎么会呢?阮小姐很优秀。”   “是吗?这是她面试的第一份工作,她很重视、也对这份工作很有热情,不晓得她有没有机会……”   这一来一往,再迟钝的人都听得出来,他在替她说项。静伫一旁的她,却愈来愈沉默、愈来愈沉默……回程的路上,气氛很糟糕。   她安安静静,盯着车窗外的景物不发一语。   通常她这副模样,就表示她真的很不高兴了。   “湘湘,你在气我吗?”她不是没脾气,只是她生气时什么也不会告诉他,只是自己闷着,这反而比跟他翻脸、吵架、冷战还要教他难受。   “我以为你很想要这份工作……”他是哪里做错了?不懂,怎么也不懂,脾性温煦如水的她,总执拗在他不明白的地方。   “湘,不要不说话,哪里不开心要告诉我啊。”阮湘君张了张口,低哝:“你……不应该干预,我想靠自己。”   “我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提前帮你问结果而已…好吧,还有请主编往后多关照,但他本来就有意录取你了。”她想要这份工作,不是吗?   他只是让过程更顺利、更万无一失而已。   “才不是……”主编明明就说:“高大摄影师一句话,有什么问题!”这四年来,他逐渐打晌了自己的名气,她不知道这家旅游杂志社曾和高以翔合作过,如果知道,就不会让他陪她去了。   人家根本是冲着他的面子才录用她。   找工作是自己的事,如果她不适宜,她也不要人家卖他的人情来得到工作机会。   除此之外…她不能,也不敢靠他。   任何事。   “我不想靠你的人脉关系。”他是用了一点人脉关系,但是那又怎样?人家卖他的人情,让她未来工作时不会遇到太多的困难,哪里不对?   “我只是想确保你在工作上不会不愉快,和搞特权、走后门什么的无关。”   “那也是我自己该面对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,我不要靠你保护。”   “靠我不好吗?我又不是外人。”有他在,他可以帮她呀,她为什么那么坚持要自己一个人,孤孤单单地面对所有事情?   “……就是不要。”她拒绝的态度让高以翔有些受伤。   不用他的钱、不靠他的人脉、不要他的保护,只要是他替她做的,她全部都不要……   “所以你现在当我是外人吗?”之前他一直说服自己别多心,但他确实没有解读错误,不是吗?她真的把他隔绝在生活之外,关千他的一切,她都不想接受,也不愿接受。没料到他会这么说,她愕然了。   公交车到站,他们下了车,一段五分钟步行的路程,两方各自沉默。   送她到门口,他转身。“我去找小罗,晚点回来。”   “以翔……”她喊住他,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解释。“我、我不是……对不起……”   “没事。”他只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,以为她会需要他而已,是他认知错误,没有谁该对不起。   结果,最后他们电影也没看、餐厅也没去,咖啡……她现在是不是在暍他不知道,不过他倒是揪了小罗出来,窝在自己的屋子里喝酒。   “喂,你名下有这间房子的事,湘君知不知道?”小罗灌了一口海尼根,踢踢靠窗的男人。   “不知道。”高以翔摇晃酒瓶,随兴散漫地看着瓶中的摇晃。“你没告诉她?”   “告诉她干么?”他反问。   “到时湘君知道,看你怎么交代。”   “你的口气好像我是瞒着老婆偷藏私房钱的丈夫一样。”   “难道不是?”   “当然不是。人家跟我见外得很,我有多少财产关她屁事。”别说她从不过问他名下有多少财产,他将存折、印章给她,半年后回来还是稳稳放在抽屉,连翻动的迹象都没有。   更早之前,想说她还是学生,他想替她负担学费与生活开销,遭她断然拒绝。   那是她第一次推开他伸宋的手。   也是她第一次对他生气。他们争论了一阵子,最后她以父亲有留一笔教育基金给她,生活无虞作结,完全不让他有多说的余地。然后就是这一次,他只是关心她,怕她工作不顺心,他不相信她会不晓   得,但她还是不领情,宁愿自己一个人面对也不要他帮忙。   她不要他帮忙。   马的!她不要他,她不要!   每重复一次,郁卒的感觉就更重,被人排拒在外的感觉真差!   “听起来怨念真重。”难怪有空跑来找他,原来是小两口闹别扭了。“我就说嘛,这女人被你吃得死死的,你叫她往东她不敢往西,你叫她苦守寒窑她不敢红杏出墙,怎么可能惹你不爽,原来是为了   这个。”   “不要说得好像我很混帐恶霸好不好?”他几时为难过她?明明就是百般呵护,怕她冷怕她疼的,她还嫌他多事冽!   “你没有吗?想介入人家的人生就介入得彻底一点,不要半调子,高兴就来撩拨人家一下,不高兴就一走三、五个月,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苦苦地等、痴痴地盼,然后才来怪人家不让你插手她的生活。”   “我们不是那种关系,你要我解释几遍?”讲得好像他是小说里那种邪佞的恶霸男主角一样,他从来都没想摆布她。   “我们有各自的人生和梦想,她在我心目中占着最独特的地位,如果她遇到值得交付真心的男人,我乐见其成,并且衷心祝福,我从来都没有阻止过她,这一点她也很清楚。”   要说他让她等待,那太牵强了,他们只是认真在走自己想走的路,停下脚步时,有对方相伴,直到她走出另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道路。   小罗也不反驳他,只是冷哼一声,暍他的酒。   “请解释一下,你那声“哼”是什么意思?”高以翔非常不耻下问。   “意思就是一高以翔,你***真是男人自私的最佳典范。”   “何解?”他自私在哪?   “明知道人家早被你,佩服得死心塌地,根本走不开,嘴里才来说那种“我是很民主的喔,我没有不让你走j的漂亮话。要我说,你根本就是既要她、又舍不得放弃无拘无束的自由生活,才拿那套狗屁   理论催眠自己,让自己对良知有个交代。”到底是想骗别人还是自己?所以才说他真够自私的了!   高以翔一窒,一时间竟找不出话反驳。   “小罗,你不是今天才认识我,你明知道我的梦想一”他还没踏遍世界每一寸土地,也还没拍尽天下美景,他停不下来,至少现在还不能。   所以,他不会让自己有感情上的包袱,他不想耽误了谁。   是喔,他的梦想重要,人家女孩子的、心碎、等待、思念,就不值一个屁?   她这样无止尽地等待,可是面对以翔时却绝口不提,从不让他明白她的委屈,就怕束缚了他的脚步,连他这个外人看了都不忍心了。   “以翔,对湘君公平点。”他实在很不希望日后看到高以翔懊悔遗憾。   高以翔没有回答,看了看手表,仰头暍光瓶中最后一口酒,起身。   “你去哪?”要买酒的话这边还没暍完啊,还有半打没开瓶。   “回家。快十点了。”湘湘喜欢的那家西点坊十点半打烊,现在去可以买蓝莓蛋糕给她当点心,然后搭最后一班公交车,刚刚好。   “回家?!”他才暍一瓶吧?   “我不在外头过夜。”钥匙隔空划了道弧线落在小罗的掌心。“出去时帮我锁好门,谢了。”   到底哪里才是你家……小罗瞄了钥匙一眼,在心里嘀咕。   “我很严肃地问你一个问题。你没告诉湘君你有房子的事,其实是怕被她赶出来吧?”自己有房子还硬赖在别人那里,这种事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。   高以翔的回应是一纽动门把,关门,走人。!~! 第四章   回到家门口,他才想起钥匙没带在身上。今早和湘湘一起出门,中午陪她回来,开门时钥匙忘了顺道带走。正想着她不晓得睡了没、按门铃会不会吵到她时,大门已经在他做出决定以前打开。   “……还没睡?”他干干地回应。她身上还穿着今天出门的衣服,连妆都没卸,是…在等他吗?   “钥匙在我这里。”她一直在等,坐在客厅哪里都不敢去,怕他回来进不了门,也怕他还在生气不回来。   “喔。”想起稍早前不太愉悦的气氛,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“那个…ooo我买了蛋糕,还有锅贴,你要吃吗?”   “好。”她接过宵夜,先将蛋糕放进冰箱,再到厨房拿盘子装热食。   高以翔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她的背影,忽然开口说:“我一直没有告诉你,我名下有一栋房子。”阮湘君动作一顿,没回头。“你想搬出去?”   “不是。只是告诉你有这件事而已。我父母离婚了,三年前我母亲改嫁,预备移民到国外,当初两人共同买下的房子,懒得费心去处理,两个人很快便决定过户到他们唯一的儿子名下。”   停了会儿,他问她:“你要我搬吗?”他有自己的住处,是没有理由赖在这里,可是从头到尾,他压根儿都没有想过要搬离这里。   也许小罗说对了,没告诉湘湘这件事,是怕她知道他有了自己的房子,便不再留他了。她沉默了一下。“这里空间够用,你……如果你不会觉得不自由的话ooo……”   “不会,我不会觉得不自由。”她给了他很大的**空间,当他想独处时,从不会来打扰。   “所以……我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对不对?”他小心翼翼,轻声问。   “……嗯。”   他吁了口气。   她犹豫了下,主动提起。“早上的事,我——”   “早上是我不对,如果你不喜欢我干涉你的事,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。”他抢先一步开口。   “……”不是的,她不是那个意思啊……无从解释,只能沉默。   “不谈那个,吃锅贴吧,我来拿筷子。”他转身张罗碗筷,假装若无其事地结束话题,不让尴尬的沉默继续蔓延。这家的锅贴和酸辣汤,她说过好吃,他回来时还刻意绕路去买。她只吃了几口,他留   意到,问她:“吃不下吗?”她摇头,他顺势接手,帮她解决盘中剩余的食物。吃没两口,就见她突兀地站起身,匆匆朝浴室奔去。   高以翔吓到了,随后跟上。   她在洗手台前干呕,看起来就是很不舒服的样子。   “还好吧?”等她扭开水龙头,以清水泼洗脸庞,他上前扶住她,拿毛巾替她擦脸。   “要不要看医生?我去拿健保卡——”   “不要。”阮湘君及时拉住他。“我没事,不用看医生。”他皱眉。“可是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。”   “休息一下就没事了。”忍住脑子的晕眩感,见他不发一语地瞅着她,她轻易便看穿他在想什么。“我没有怀孕,你不要乱猜。”   “不然呢?”明明就身体不适,既然不是怀孕,为什么不看医生?他很难不乱相心。   心知不说清楚,他是不会罢休了,她叹气。   “只是吃避孕药的关系。”她的体质不适合服用避孕药,有时会心悸、呕吐、晕眩。他们之间避孕的措施一向是他在做,只除了他刚回来时通常比较控制不住,还有偶尔几次疏忽,她会自己吃事后避孕药,所以也就没告诉他。   高以翔一径沉默,然后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浴室。   阮湘君之后回房,发现他将床头柜里所有的避孕药全丢进垃圾桶,从那以后,再也没让她吞过一颗。 ( 重要提示: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. c o m 老域名,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.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。 )   洗完澡出来,高以翔已经坐在房里等她。   替她掀开被子、调整枕头高度,将她安置得舒舒服服,最后再将热好的鲜奶放到她手中。   “有没有好一点?”   “嗯。”耐心等她一口一口暍光鲜奶,他将空杯往旁边摆放,侧躺在她身畔,支肘撑起上身,拂开她脸上的发丝,指腹来来回回轻抚细致脸容,深沈地凝视她。   “你在想什么?”太安静了,那样不发一语的凝视目光,她看不透。   在想小罗的话。   对湘君公平点。   以前从没想过这些,以为这一切也是她要的,近来才发现,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。   他对她,似乎一直都很亏欠。   “湘湘,我是不是很自私?”恣意地过着自己想要的日子,却忘了问这是不是也是她要的。   她微讶。“怎会这么说?”“只是突然觉得,我好像让你受了不少委屈,却从无自觉。”就像她明明吃避孕药会那么不舒服,却没有告诉过他,默默包容他的放纵。   就像他追求无拘无束的生活,却又在思念她时,霸道地回来找她。   可是,她要的究竟是什么?   或许,这样的生活并不是她要的。   他明知道她不可能会喜欢一个人的生活,她向往安定,还有一个家,与某个真心相爱的男人,朝朝夕夕。   “湘湘,如果你遇到了让你心动的人,要好好把握,有机会就去试,我想看见你幸福。”他知道这会是她要的。   心动的人……她垂眸。   “如果!一直都没有呢?”他低笑。“会有的。你那么好,一定会有个人真心对你,给你你想要的完整人生。”   “我是说如果。”她执拗地想问出一个答案。   “别怕,我会陪你。”陪着她,一真直地找。   直到那一天,找到属于她的那个人,值得她交付真心,承诺她未来。   如果没有……他就会一直在她身边……是这样吗?   “我……懂了。”她低喃,也在心里告诉自己。   真的,懂了。   一个礼拜后,阮湘君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。   这家出版社以发行旅游丛书为主,负责带她的前辈,是一个好相处的年轻男子,说话很幽默,也教了她很多事情。湘湘是这么告诉他的。高以翔想,也许先前是他多虑了,她看起来适应良好,工作上的伙伴也颇照顾她。以她恬静温和的个性,不出风头、不与人争,走到哪里都不易树敌,与谁都处得来,他是后来才领悟这一点。   刚开始的前几个月,什么都还在学习摸索,也在适应新环境,生活过得很忙碌,但是相当充实。   她偶尔会加班、偶尔与同事聚餐,哪里有好吃、好玩的,都有人带领她。   上班一个月之后,她笑容多了,而且胖了一公斤。   “每天吃吃吃,不胖才怪。”她笑说。   他一直想做却没达成的,有人做到了。   她现在,知道好多地方的美食,也知道如何玩乐、如何品味生活,看来她口中常提到的前辈,真的影响她很多、也教会她许多事,包括工作上与工作外的。   她看起来,真的很好。于是他想,她应该还满喜欢与那位“前辈”在一起的,因为从她口中说出来,都是愉快的事情。再然后的某一天,她下班回来,在浴室里洗澡,搁在客厅的手机刚好晌起,喊了她一声,她似乎没听到。   他又看了一眼还在晌的手机,当下也没想太多,便替她接了。   是男人的声音,音律温润沈稳、不疾不徐,感觉就像那种做事有规划,稳重又值得信赖的人,他猜,应该就是她常提的那位“前辈”了。   “我做了些小点心,但是不晓得她吃不吃奶酥饼干,明天带些去公司给她尝尝?”对方是这么说的。   懂厨艺?听起来还不错,这年头会下厨的男人不多了。   “她吃。只要不是太甜,她不排斥。”于是他这么回答。   “另外,之前我跟她提过去郊外踏青,也许是这周末,如果她没其它的事,想问问她是不是要一起去。”   “周末吗?”他看了眼墙上挂的行事历,周末那一格是空的。“我想她应该暂时没有别的计划,我会替你转达,看她有没有意愿。”   “那,没别的事了,谢谢您。晚安。”很有礼貌的男人,应对、进退拿捏得体。   初步接触,高以翔觉得这男人还不太差。   挂断手机后没多久,她从浴室出来,他忠实转述。“刚刚你同事打电话来,说做了点心,分些给你品尝。”   阮湘君停下倒水的动作。“我同事?”   “一个男的,他说他姓徐,说话沈稳,声音很好听,eq不错。”   她停顿了下,应该晓得是谁了。“你们还说了什么?”   “他约你周末出游,问你有没有空。我说你应该没其它的事。”   “你告诉他我没事?”   “你那天是没事啊。”他奇怪地回她。   “你……”她顿了顿。“你知道他……他可能……我觉得他好像不是单纯把我当同事而已……”   他讶笑。“多少感觉得出来吧。男人如果对女人没有一点点特殊感情,是不会那么费心又关照有加的。”   “……是吗?”她搁下茶杯,没沾一口便转身回浴室。   只是极细微的变化,但他察觉到了,随后跟上,在门口看她抹护发霜。“你在不高兴?”   她不说话。   没否认,表示他没说错。“是因为我接你的电话?还是我擅自替你保留他的邀约?”   “难道你认为我该答应?”就算知道对方可能有追求的意思,他还是希望她应允邀约?   “你不是跟他在一起很愉快?”他以为她对那个男人很有好感,那干么不把握?好男人可遇不可求,这不是她想要的吗?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——   “你就这么急吗?”`   急?他急什么?   “什么意思?”   “……没什么。”她转回身,接着抹身体乳液。   但他不打算就这么含糊不清地带过,一个跨步上前,拿开她手上的瓶罐,逼她正视他。“讲清楚,话不要说一半。”   她仰眸直视他。“如果我是你的包袱,你随时可以转身走开,没关系。”说完,抛下一脸错愕的他,转身回房。   等他回过神,想到要追上去时,发现房门落了锁,摆明了今晚不想面对他、听他说任何一字一句。   高以翔完全无法置信。   她居然锁了门!从他入住以来,从不曾锁过房门的她,居然对他上了锁,将他隔绝在外!   “湘湘,你开门!”   “回你房间睡,我要休息了。”   “……”头一回吃到她的闭门羹,味道真差。   结果当晚,他失眠了。   “你相信吗?她居然这么做!”他不满地控诉。   瞥视他耿耿子怀的表情,小罗失笑。“她为什么不能这么做?”   “我不喜欢她避而不谈的态度,心里有什么不满,摊开来说得清清楚楚不是很好吗?”   “所以她不爽地对你开骂,叫你以后少碰她的手机,少管她要跟淮出去,这样你就比较能接受了?”高以翔一窒,答不上话。   “看吧!你还是会不痛快。其实你不能接受的,是她也有脾气、她也会反抗你,让一向处于主导地位的你难以适应。”依他看,这男人是被湘君宠坏了,什么事都顺着他,要换作其它女人早对他翻桌了   ,何况只是赶出房门而已。   是这样吗?他真正懊恼的,是向来性情温驯的她,不再温柔以待?   那晚至今已经三天了,他们之间的气氛低迷,她没有跟他吵,也没有人再提及类似话题,但感觉上就是……有那么一点点1畺凝,除了日常生活的必然对话,她几乎不说话,好像一夕之间,他们变得无   话可说了。   “既然这样,我手边有个案子你接不接?”小罗又问。   “我答应湘湘要休息一年在家陪她,其它的都!”   “一个礼拜而已啦!是巴黎的时装展,主办单位很有诚意,找我接洽了好几次,我本来没有要告诉你的,可是,你知道的,有时候总要卖人家一个面子,在这个***总不好得罪人……”小罗也很无奈,又要帮他打点人脉、又要顾他的意愿,交情太好就是这样,唉!经纪人难为。   “好,我知道了。日期、机票时间,确定再告诉我。”   “你答应了?”“不然我有那么难商量吗?”干么一副他很龟毛难相处的样子?   “不是啦,我是觉得,你最好还是先和湘君把话谈清楚,不要在这么不愉快的情况下走人。”总要顾下湘君的心情嘛!他点头,沈声回应。   “我会跟她说的。”稍晚回到家时,客厅小灯亮着,餐桌上多了只装着奶酥饼干的玻璃罐,他看了三十秒,才搁下钥匙,换上室内拖鞋。房门是虚掩的,他想了一下,推开,在妆台前找到她的身影。   “还没睡?”   “嗯。”她轻应了声,没抬头。   他知道她有写日记的习惯,知道放哪里,从不碰那个抽屉,他们都相当尊重对方的**权。   “那个……我有事跟你说。”她停笔。“你说,我在听。”   “我……接了一个案子,大约下礼拜得去一趟巴黎。”他看见她表情1畺住。   “不是说要休息一年?”才三个多月而已呀?   “小罗推不掉。”他赶紧补充:“不过!”   “算了,那不重要。”她旋即接续,神态洒脱地说:“你去吧!我会照顾自己。”!一个礼拜就回来了。这句话卡在喉咙里。   她淡然的反应,感觉!很没关系。   算了,反正一个礼拜而已,说不说的确不是很重要。他顿了顿,又问:“你还在生气吗?”他的确不想带着不愉快的气氛上飞机,子是试图把心结说开。   “接你的手机是我不对,也不该妄加揣测你的意愿,不过那也是因为关心,我总是会忘记,你不喜欢我太干预你的事情,下次我一定会记得,你!”   “以翔。”她回眸,淡淡地打断。“我们不要再提这件事了,好吗?”看她的神情,不像是生气,倒像是……很深沈的无力感。   “……”这代表气消了,还是没有?   “……对不起。”连他都不知道,这句道歉是为了什么,只是她那样的表情看在眼里,让他心房莫名疼痛,觉得自己愧她甚深。   后来,高以翔还是离开了。   下班回到家,迎接她的是一室冷寂,看着又回复到空旷的房子,她已经学会不失落。真的,她习惯了,次数已经多到连痛都可以麻痹。她不想教他为难,所以在面对他说要走时,学会嘴角带笑,用云淡风轻的姿态面对,然后再将泪水倾泄在他离去后的空寂枕畔。   可是,她真的没有想到,在两人关系紧绷时,他依然可以说走就走,毫不顾虑她的想法,是他真的太无所谓,还是吃定她走不开?   这一次,又要再等多久?   她还得用多少青春,虚掷在没有回应的等待上?   她已经没有答案了一说是一个礼拜,但繁杂琐事加上订不到机票,高以翔晚了四天。   到家时,是晚上七点。站在门口时,他留意到门外摆着陌生的男性皮鞋,掏钥匙的手停住。   她有客人吗?饭菜香适时飘进鼻翼,没一会儿,大门由内打开,他直觉回身闪避,看见男人提着一袋垃圾出来。   他们这里垃圾车准时七点到达,晚了就得自己追,他就追过好几次。   男人追完垃圾车回来,他终于能在较亮的光源处,看清男人的相貌。   很斯文的长相,高高瘦瘦,戴着一副金框眼镜,看起来颇具书卷气,他回想起男人说话温润有礼的音律,搭上了眼前这张清俊的面容。   是湘湘常提到的那个人吧?他后来知道,那人叫徐靖轩。   若此人在追求她,那无疑是个优秀的对象。   他想了一下,决定识相些,不去打扰他们的晚餐约会,还是等客人离开之后再说吧。   这一等,就等到晚上十一点,直到里头最后一盏灯也熄了。他苦笑,觉得自己站在外头喂蚊子一晚的行为,简直像个笨蛋一样。他转身离开。   回来之后的一个礼拜,他不曾与她联络。   一开始没让她知道,后来也就更不会说了,同时也交代小罗不许透露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她现在身边有人陪着,我在哪里,不重要。”可以留过夜的交情,已经不仅仅是追求阶段而已了。   小罗上上下下、很专注地打量他,似乎在研究里头有没有醋味。   “你很不爽?”   “没有,只是不好妨碍她。”如果她目前有了交往的对象,再与他同居,听起来似乎不伦不类,难保不会吓跑人家。   他最不愿意做的,就是破坏任何一丝能令她幸福的可能性。   小罗一脸不可思议。“有没有人像你这么大方啊!”女人都快跟人跑了,还顾虑帽子颜色够不够绿、戴得端不端正?”   “一直以来,她尊重我的思想及生活模式,我当然也会尊重她的选择。不跟你瞎扯了,有没有什么适合的case可以接?最好是时间长一点的。”   “你不是要休息一年?”   “那时是想多点时间陪湘湘,现在不需要了,找点事情来忙也好。”怎么?想用工作来逃避现实吗?   小罗不打算说出口,说了他也不会承认。   “是有个团队正在进行热带丛林的生态研究,他们有找我洽谈过,需要一个摄影师做纪录片,但为期长达一年,而且那种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,我不认为!”   “好。”   “什么?”小罗愣住。   “我说好,我接。”   “你…不是,以翔,我觉得你还是跟湘君商量一下,这……一年实在……”小罗愣得有些语无伦次。   “不用了。”她现在应该正需要时间与空间,与那个人培养感情,专心谈她人生的第一场恋爱,他不想打扰她。   看他意念坚决的表情,小罗心知多说无益,他是听不进劝了。   唉……他有预感,这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,最后倒霉的还不是阮湘君那个可怜的女孩。阮湘君二十二岁那一年,原以为是暂别,却成了分离时日最长的一段纪录,期间长达一年,几乎断了牵绊……!~! 第五章   周末假日,阮湘君趁着天气不错,将床单、被套拆下来清洗。   听见窗外蝉鸣,她探头望去,午后灿灿烈阳从枝叶间洒落,夏天又到了啊,他离去时也是夏天。   这组床套,算算也将近一年没人用过了,她还是定期拆洗、日晒,永远维持清爽,带着淡淡的阳光味。  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,甚至不确定他还会不会回来,她微眯了下眼。   但总想着他突然回来时,不怕没有千;争的枕被可用。真傻,有时她都会这么觉得。初始,她完全不晓得他在哪里、做些什么事,直到有一回,小罗不小心说溜了嘴。   原来,他回来过,却没让她知道,避着她,疏远她。心,好痛。这半年,几乎没有他的消息了……到最后她都怀疑,他还会回来吗?是不是,早就将她给忘了……他们在不是很愉快的情况下分开,也许   ,他会放任彼此就这么慢慢淡掉,渐行渐远,终至陌路。   她无法不这么想。   他已经……好久没与她联系了。   他是骗子,承诺过要将一整年假期留给她,结果却是一声不吭走了一整年,早该知道的,那道不安定的灵魂,怎么能安定得下来?明明也说过,只要她没找到自己的幸福,他就会一直陪着她,也只是说   说而已?她抵着墙,环抱住自己,蹲下身默默流泪。   好想他……手机铃声在寂静的客厅间迥晌,她微微惊吓,心房莫名一紧。   稳住情绪,她轻轻吐气,按下接听键。   “喂,湘君吗?以翔现在在慈心医院,你要不要过来?”小罗急促的声音如雷般贯入耳膜,她脑海间顿时一片空白。   整整一年没见到他了,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病床上。   他脸色好苍白,安安静静躺在那里,她不习惯看见这样的他。   结果呢?难道这记忆中,他总是充满生命力,坚毅而自信的,对着她温柔微笑时极具魅力,会让她难以抑制地脸红心跳……促道“他感染热带疾病,刚送到医院的时候呈休克状态,在当地已妥善处理,状况稳定一点了,才将他转回台湾的医院休养。”小罗是这样说的。   见她一脸担心,看着病床上的高以翔,强忍住不落泪的脆弱模样,小罗安慰道:“不要太担心啦,医生说他有轻微脱水的现象、呕吐、高烧、盗汗、呼吸急促……”怎么好像愈讲愈糟?   “我的意思是,除此之外,其它状况都很稳定。他右醒来过一次,本来是交代我别让你知道,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很想见他!”她虽然嘴里不说,但明眼人都看得见,那是刻骨相思哪!   阮湘君黯然垂眸。“他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?”怎么也不懂,他们究竟是怎么了?是因为分开之前那些不愉快,她心事没藏好,教他察觉了?   那没关系,她会提醒自己,以后一定要妥善收拾好情绪,别去困扰他。   “不是啦,他是怕造成你的不便。你身边好不容易出现理想的对象,想让你专心追求幸福,真的不是要摆脱你。”小罗急忙解释。“他自己应该也清楚,你想要的那些,他没办法给,只好放手让给得起的人去给,那样对你比较公平。”她愕然扬眸。   是这样吗?这才是他疏远她的原因?   短暂交谈过后,小罗便识相地先行离去。他们这么久没见,让她可以单独陪陪高以翔。   大约傍晚过后,高以翔醒来,看见病床边的她,眸底浮现一丝错愕。   “你怎么……来了?”他开了口,发现喉咙像吞了一斤的沙,又痛又哑,声音干涩虚弱得难以辨识。   “不要说话。”她绷着脸,拿棉花棒沾水滋润他,一遍又一遍有耐心地重复做着。   “你——”他想问,她还在生气吗?都气一年了……   “我说闭嘴。”   “……”看来是还在气,看表情就知道了。   之后接连三天,她每天都来医院照顾他,里里外外打点妥当,也随时向医生关切他的状况,就是不肯开口对他说一句话。当医生说,他可以开始进食一些流质食物时,她每天费心帮他熬煮鸡汤、鱼汤调养身体。   “你每天过来,工作怎么办?还有……不用陪徐靖轩吗?”千是他又问:她冷冷一瞥。   “需要我再说一次闭嘴吗?”   “可——”   “我不想听你说话。,”她转头收拾空碗,不看他。   是有没有那么火大啊?他承认他这次是做得过分了点,一走了之,整年的不闻不间,她会生气是应该,但出发点也是为她好呀,不能被谅解吗?   阮湘君洗好碗,拿保温瓶到外头装水,回来时病房内来了访客。   那是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,鬓发已有些花白,睿智沈笃的眸采,看起来像是事业有成,五官和高以翔有些许神似,她大略能猜出对方的身分。   见她进门,高以翔立即闭嘴。   “怎么了?”男子回头看看她,又将视线转回。“变哑了?”高以翔看了看她。阮湘君接收到他投来的视线,放下水瓶,识趣地转身离开。   高以翔知道她误会了,赶紧拉住她。“别走。”他的事,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。   “我可以说话了吗?”他小心翼翼地征询阮湘君。   无奈地瞪他一眼。“别说那些让人生气的话就可以。”他身体还很虚弱,阮湘君小心扶起他,调高病床高度。   解禁后,他吁了口气,差点闷死。“他是我爸。”经过这一次,真的再也不敢惹她了。他怕死了她不理他、不跟他说话。   男子颇惊异地挑高眉。这是他那个像匹脱缰野马、谁也管不住的儿子吗?居然有女人能镇得住他,只是温温淡淡的一瞥,就让他安分得跟什么似的。   高竞达不由得又一次慎重打量她。   坦白说,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艳姿色,但清婉秀致的面容、恬淡如水的气质,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汪沈谧湖水,永远安安静静地躺在山林深处,没有波涛万倾的澎湃来吸引他人目光,浅浅的潋艳波光   却能洗涤抚慰旅人疲惫的心灵,想停下漫游的脚步,宁馨依偎。   他似乎有些懂得儿子为她着迷的原因了。   “她叫阮湘君,很漂亮,个性很好,但是你不用看得那么仔细。”高以翔没好气地呛他老子,与她交扣的手从头至尾没放开。   阮湘君暗捏他手背一记,示意他说话别太没分寸。高以翔立刻闭上嘴。   “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?”当老子的不得不说真的大开眼界。“干么说得好像我很忤逆不孝?”讲话得凭良心,从小到大,他哪件事让父母操过心了?   他既没混帮派、也没碰毒品,更不曾打架闹事,就算没做到品学兼优,但也不是不良少年好吗?   “以翔小时候很不听话吗?”显然,阮湘君比较偏向他老子。   高竞达思索了会儿,中肯回应:“应该说他太有主见,其实谁的话也不听……五岁就会自己打理三餐,国小就会自己签家庭联络簿,上学不用人叫,下课自己回家,鞋子坏了自己买,扣子掉了自己补,生病自己看医生,要不要升学自己决定!”   “喂喂喂,干么把我形容成孤僻怪小孩?”应该说,是独立。   高竞达完全不理会那尾虚弱病猫的抗议。“国小才刚毕业的那个暑假,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就自己背着一台相机和行李,带着全部的零用钱说要去旅行,当时我和他妈吓坏了,他却很坚持,谁说都没用。”后来次数多了,他和前妻也从惊吓到麻痹,彻底明白他们的儿子相当有主见,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,他的人生自己走,不容任何人干预,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一样。   那时还在求学阶段,还会认分待在家里,可他也习惯了每年寒、暑假一到,就见不到儿子的人,走入职场后,就更加海阔天空,不受拘束了。   有时他会想,儿子的不安干室,是不是源干家庭温暖的不足?从小就没有家的归属感,养成流浪的吉普赛人性情,寻不着安定?   “这的确很像以翔会做的事。”阮湘君接口。   只是没想到,他十二岁就有勇气做这种事了。   “有时候,我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很没有存在感,他什么事都独力自己来,完全不需要我,我甚至怀疑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人的存在。”   她……又何尝不是?除了他的相机、他无止尽的漫长旅程,他看起来洒脱得什么都不需要,她时时担心他会忘了回家的路,忘了……她。   “我好像……也还没死。”高以翔几近无力地闭了下眼睛,已经不指望有人理会他。   这两个人是怎样?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讨论,当他是尸体吗?   送走高竞达,回到病房后她便一直沉默坐在一旁,探病的访客离开了,“那个……那道“不准说话”的禁令又立时生效了吗?”他犹豫了一下。   她不说话,他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要继续生气,表情像在思考什么,怕误触地雷,不敢贸然开口。   这辈子,他没对谁如此小心翼翼过。“以翔!”她仰首,轻喊一声。“是。”他专注应答,严阵以待。这几天都不正眼瞧他,她第一次用过去的温言细语喊他,他不敢轻忽。   “工作方面我有年假,再请几天事假就可以了。”她从不轻易休假,等他回来,便将所有能休的假期都留给他,即使不确定他还愿不愿意回到她身边。   他愣了会儿,才领悟她是在回答他早先的问题。   “另外,我和徐靖轩没有在交往,不需要陪他。”   “咦?”黑眸浮现错愕。“我以为你会接受,而且一”没接受对方可以留过夜吗?   几乎冲出口的话,又吞了回去。那听起来太有质问意味,她也没有义务接受他的质问,她讨厌别人干涉她的事情,一定要记住。   高以翔再三提醒自己,不想再惹恼她。“他……不好吗?”接着很快又说:“你不想回答的话,可以不要回答没关系!”   “没有不好,只是感觉不对。”   “感觉?”   “不能爱上他,怎么交往?”   “爱情啊……”原来,她不爱徐靖轩。   高以翔轻吁了口气,一年当中卡在胸臆间不上不下的大石落了地,心情一阵释然。   他放柔了嗓音,朝她伸手。“过来,好吗?”迎上他温柔的目光,她缓慢移步过去。将她的手牢牢握紧,心才感觉到踏实,高以翔轻吁口气,闭上眼睛。   “以翔,你小时候!快乐吗?”静默了会儿,她缓声低问。   他睁开眼睛,表情有些许意外。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   “刚刚听伯父在讲,一直有这种感觉,你!   是不是很寂寞?”没有一个孩子能够如此早熟、懂事、独立,他凡事自己面对,不依靠任何人,必然是身边没有人可以依靠,否则,哪个孩子不想撒撒娇、耍耍赖,天真无虑地过日子?   他总说她寂寞,其实,真正寂寞的人,是他。   “没有人这么对我说过,我也没去想过这个问题,不过一”他停顿了下,认真思考。“也许是吧。”他的母亲也算是出身豪门,但父亲并没有足以匹配的身家,当时两人是被反对的。   但母亲不管,坚决爱其所择,她的人生她要自己掌握,不容他人摆布置喙,于是闹了场轰轰烈烈的家庭革命,与家里断绝关系,跟了他父亲。   “我想我知道你的个性遗传自哪里了。”她说。   “你以为从此就是王子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了吗?”   “他们相爱,不是吗?”爱着,那才是最重要的。   “你是小说看太多了。”有人说,贫贱夫妻百事哀,他们的婚姻没有一个人看好,但母亲就是那种硬脾气的人,别人愈是唱衰他们,她就愈要证明给大家看。   他们过过餐餐吃白吐司的日子,精打细算地为一块钱计较,再怎么苦,母亲咬牙不吭一声,全心全意支持丈夫,夫妻俩同心创业。   他从很小就知道父母的苦处,在他们将心血投注于创业的时候,他自己打理所有的事情,从不拿自身的问题去烦他们。   他们熬出头了,当一切苦尽甘来,可以坐下来,温存地抱抱彼此、说些贴心话时,却发现一空荡荡的心房,什么感觉都没有了。   于是就在孩子成年后,他们分居了。   四年多前,母亲找到想厮守一生的男人,两个人正式离婚,带着父亲给的祝福离开。这两个人,是经典的分手模范代表。不需要像一般夫妻,离了婚便撕破脸相互叫嚣,他们都相当敬重彼此,也一致认为,那胼手胝足、相互扶持的二十年,是他们人生中相当值得纪念的一段时光,爱情没了,仍有多年累积的温情,依然相互关怀。   他们之间,亲情竟比爱情更永恒。   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很难说,他们当中没有谁对不起谁,当初爱得很深也是真的,否则母亲不会义无反顾跟随父亲,但是感情淡了、没了,强要去爱,也燃不起当初的火花。   他们比较值得称许的是,他们够诚实,勇敢面对自己心里真实的感觉,没有沽名钓誉,维持恩爱夫妻的虚伪假象。   爱情是什么?   当初爱得用全部生命去燃烧,不惜抛舍一切也要与对方厮守,那么多难关都度过了,被反对、被现实考验,该尝的苦没有一丁点少尝,到头宋,终于可以在一起,却不爱了。于是他会想,爱情也只是一些成因不明、无法掌控的情绪,如果只有爱情,今日相恋,明日也能是陌路。   他不是偏激,而是陈述事实。容颜会老,爱情也会消逝,他从来就不特别奢求过子的男女情爱。   “你怨过他们吗?”阮湘君问。   “为什么要怨?”强迫自己超龄早熟是他的选择,他的童年是没有过多的纯真与欢乐,但是没像一堆天然呆小孩一样唱(可爱的家庭),并不代表他的父母就不爱他。“可是,你不快乐。”阮湘君伸出双臂,很怜惜地将他搂进怀里。   家庭的温暖与喜乐,她拥有了十九年,虽然后来失去了,但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永远在她心底,那是抹不去的,一辈子都会记得。   可是他没有。不曾感受她曾经拥有过的,又怎么懂得去珍借与追求?他知道的只是流浪而已,这种生活模式已经跟着他太多年了,在他看尽大千世界,尚未停下脚步以前,没心思去探索那些他陌生、也不特别想理解的事物。   千是,她只能等。   也许等到他放弃流浪,终于愿意停下来,与她建立一个家、一份稳定,共同制造家庭随之而来的种种温馨情戚。   也或者,等到她再也无力等待,选择放弃。   “以翔,回家好吗?”他偏头,望进她温柔的眸。   她轻轻的、如水般的声音滑过他耳畔。“你想做什么,就去做,累了就回家来,我会在家等你。如果有一天,我不想等了,会自己离开,你就去找找门前你亲手做的那个信箱,里面会有我留给你的最后讯息。”高以翔胸口一紧。也许是她柔软的语调,也许是她充满风情的话语,听进他耳中,不知为何,心房坪然跳动。“你……为什么……”   “没有为什么,只是突然想清楚了而已。下次,不许再刻意避着不回家,真觉得为难的话,我会自己从你身边走开,你不用想太多,听清楚了吗?”   “……清楚了。”虽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对他说这些,但他真的懂了。   病体犹虚的高以翔,撑不了太久,很快便再度入睡。阮湘君凝视着他沈睡的面容,想起送高竞达下楼时说的话。   “你!很爱我们家以翔吧?”开门见山的问法,教她一时错愣,不知如何应答。“以翔这个孩子,让我觉得很亏欠,会养成他现在这样的性子,我必须负很大的责任。看着我和他妈妈的感情,从浓烈到   蒸发殆尽,使他把感情的事看得很淡,要等他开窍,学习爱、体会爱、也珍惜爱,可能得花好长一段时间,如果你能等,你就等。不能等的话,也不要勉强自己,我不希望他耽误了你。”   最后他说——“感情这种事,爱的时候再苦都心甘惰显,一旦少了这种心甘惰颓,只要有一丝丝的怨意勉强,就难以圆满。”以翔的父亲,是个极有智慧的长者,一字一句全都重重敲击她的心,他是个懂爱的人,虽然他与以翔母亲的爱情并没有走到最后。   这一刻,她也不晓得她与以翔能否走到最后,但是,她试过、也认真爱过,把握住了爱情来临时的灿烂,就不会有遗憾。   她想,高伯伯也是一样的。二十四岁那年,她学会了爱情里必经的等待,虽然那时的她并不晓得,等待的终点将会是什么。!~! 第六章   于是,又五年过去,她二十九岁了。   以翔昨天才刚从希腊回来,阮湘君帮他修剪过长的头发,发现他有一根白发。“过完年……你就三十四岁了。”她沈思。   “是啊。”他笑说:“好像真的不太年轻了。”   “你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吗?”   “当然。”他想也没想便答。不会有厌倦的一天的,就算他老得走不动了,也会拄着拐杖去环游世界。   “我想也是。”她拔掉那根白发。等待,还不够,仍得继续等。   “过年想去哪里玩?”他特地赶在过年前结束工作,就是想回来陪她过年,还有大扫除。   她去年拆窗子下来洗的时候砸到脚,跛了一个月,他已经严正规定她不许再搬重物,一切等他回来再说。   “过年是与家人团圆的日子,你应该回去陪陪你父母。”一整年在外游荡,年节总要与家人聚聚,这是基本孝道。   “你也是啊!”在他心里,早已将她视为家人。   她拨拨他肩上的落发,绕到前方专注打量有无需要修饰之处,高以翔不甚在意地拉下她,轻轻抱着。“我在回来台湾之前,已经先绕去探望我妈,待了三天才回来。”   “伯母过得好吗?”也许是从高竞达那儿听说了她的存在,高以翔的母亲去年回台湾探亲时约吃饭,要高以翔带她一道去。那时她还跛着脚,总觉得这样不太好。   “只是吃顿饭而已,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,没人会嫌你不够完美。”当时,高以翔好笑地调侃她。   “……”但她的心态确实是如此呀,多怕他们不喜欢她……不过,她显然是多虑了,高以翔的母亲待她很亲切,知性又感性的一个人,难怪当初做得出轰轰烈烈的爱情革命。   那顿饭期间,她一直有种怪异的感觉,那是很家庭式的聚餐,没有人会怀疑他们是一家人,高伯伯相当体贴,只要前妻一个眼神,就知道她需要什么,如此契合的两个人,怎会任爱情消逝,落到离异   的境地呢?   “她很好,那个男人很疼她。”高以翔的回答将她的思绪拉回。   “她今年不回来吗?你爸好像说有什么东西要顺便拿给她。”高伯伯可能会很失望。   “不晓得,她没说。”他想了一下。“不然除夕夜一起去陪我爸吃团圆饭,剩下的年假我们去花东玩。”反正这几年她和他爸也混熟了,有空也常代替他去探望、关心一下,连老爸都说,不晓得谁才是他的孩子,想收贴心的她当千女儿。   这点他绝对乐观其成,湘湘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,能给她家人和多一点点的关爱,也是他希望的。   她笑捏了他一记。“就知道出去鬼混,家里是有怪兽咬你吗?”要他在家里多待一分钟简直像要他的命。   高以翔立刻反击,十指并用呵她痒。他知道她腰后很敏感,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让她尖叫讨饶……   “啊!讨厌,你走开……”果然,她又笑又叫,扭腰闪避他的指间攻击,两人在地板上缠闹,玩成一团。   他的唇不经意擦过她唇畔,而后,气氛变了,他止住动作,眸色转深,灼灼凝视身下的她,流动的空气逐渐火热起来:   “为什么…这样看我?”炽热的眼神,瞧得她脸颊发烫,身体热了起来。明知故问!   他懊恼,逸出**哈哑的声音,不忘询问:   “最近有交往的对象吗?”   “没有。”一如过往的每一回,给予相同回应。   他放心地拥抱,倾身啄吻她,双手急切在细致肌肤上游移探索。“我想抱你,可不可以?”   “嗯。”应许他,舒展身心,张臂温柔迎接。   他俯身,拥抱她,舒展身心,与她寸寸厮磨。   有多久没有拥抱她了……高以翔叹息,臂膀倏地抽紧,以几近想念的力道拥抱,深深浅浅地吮吻。   无法再等待,他强势挺身,揉入她准备好迎接的柔软身躯,在她深处感潮润温暖的包围,他满足吟叹。一直以来,都只有她能带给他这样的契合安适,只有回到她身边,才能完完全全地放松自己。他浅浅退开,再更深地迎入,亘古原始的**节奏,激荡出深沈纠结,难用言语形容的绸缪缠绵一除夕夜,一道回去陪父亲吃完年夜饭,待上两天,年初二高以翔便拉着她上火车,沿路玩到台东。   他们投宿在一家温泉饭店,房内有附设温泉,高以翔泡汤泡到一半就开始不安分起来,她娇笑闪避,被他撩拨得浑身火热,纠缠着投入一场欢畅**。过后,冲完澡回到床上,她蜷卧在被窝里,累得脚趾头都不想动。   “是谁说我老?”某人比他还不中用,这样就体力不济了。   他笑谵地啃晈她裸露在被子外的肩头,一路晈咬咬到颈际、锁骨,**柔唇。她缩了缩肩,怕痒地闪躲,避不开他执意的撩逗,索性将脸埋进他胸怀,他大笑,愉快地将她抱了满怀。   真喜欢她怕痒的小反应,慎恼中带着一点点的娇媚,可爱极了。   “我也不年轻了啊……”她低哝。   “哪会?”掌心抚了抚被子底下细致的裸躯。   他倒觉得,这是女人最美的阶段,不会太青涩,又带着成熟女子耐人寻味的风韵,最是吸引男人的目光。   “你被我爸洗脑了吗?”除夕吃团圆饭那晚,父亲不晓得哪根筋搭错线,突然问她:r。真央三十岁了,还是不打算思考终身大事吗?”明明就才二十八又九个月,离三十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好吗?   他忘了湘湘那时是怎么响应的,好像没说会,也没说不。   “他说的也没错啊。”高伯伯那句话,其实是说给以翔听的。   再等下去,真的要老了,她懂高竞达的意思,不忍心她为以翔蹉跎青春,无止尽地等待。   高以翔坐直身。“你真的想结婚?”   “是啊,趁着自己还有人要,是该赶快把自己推销出去。要是哪天你回来,发现人去楼空了,就是我真的找到能给我安定的人了,你会跟我说一声恭喜吧?”那表示,她已经熬不下去、等不了他,决定将他从心底割除,狠狠放掉了。   他狐疑地偏头瞧她。她神情看似认真,又有几分玩笑意味,他一时分不清她话中真假。   思考过后,他给自己那样的答案,“我会。如果那个人可以给你你想要的,我会替你感到开心……”   “我是认真的,尽管,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,心微微地酸。我不想亲口跟你道别……”心承受不了那样的痛,她会静静地走开,与他从此陌路。   “为什么要道别?”结了婚就不打算再往来了吗?从她的亲人离世后,他们就一直相伴至今,将近十年的光阴不算短,他以为,她是将他当成可以依靠的家人,还有他父亲,也想认她当千女儿,不是吗?   她没说话,双臂圈抱住他,枕着他胸膛闭上眼。等不到她应声,低头发现她呼吸平稳。   “睡着了?”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三秒入睡法?真有这么累吗?   隔日醒来,阮湘君已经先他一步起床,正趴在窗边,从这里看出去,可以望见一大片蔚蓝海岸。   “吃过早餐了吗?”高以翔下床来到她身边。   她摇头。“等你。”   “那我们先到饭店楼下吃完早餐,再到外头逛逛。”海边离饭店步行不到十分钟,他们一同用过早餐后,牵着手沿路散步。今天天气不错,还看得到几只海鸥,他职业病发作,顺手拿起相机对焦,拍了几张照片。“记得吗?我们就是从海边开始的。”她偏头,回忆往事。   “是啊。”那时候的她看起来好糟糕,总觉得她会想不开。   “其实,我骗了你。”她突然说。“我父母、弟弟…也许还要加上母亲肚子里八个月大的妹妹,他们是海葬,我那时……很想他们。”他问过她,有没有想不开的意图,她说没有。   其实,他没猜错,在海边那一回,她潜意识里确实有轻生的念头,如果不是遇上他,有一双温暖而坚定的大手始终抓牢她,她或许会任悲伤淹没,吞噬最后一丝生命力。   高以翔伸来右掌,与她十指交扣。   在最茫然的时候,一道温柔嗓音轻轻告诉她一我让你爱。   这句话,一直深深刻印在心底。他让她爱,让她有了目标,在这世上,仍有坚持。近十年下来,更好的男人不是没有,却没有办法触动心房,因为那是与生命相系交缠的牵绊,刻骨铭心。   以至子宁可漫漫无际地等待,怎么也无法割舍。   她眺望海平面,海鸥低低飞近,掠过水面,又再次高飞而去。   心房微微触动,她低语:“海鸟跟鱼相爱,只是一场意外,我们的爱,差异一直存在……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一首歌的歌词。像海鸥,只是轻轻掠过水面,又回归它的世界,但是鱼,不能飞。”正如他与她。   他无法停止飞翔、放弃天空,而她没有翅膀、无法离水,只能原地等待,他短暂地掠过水面的交集。   掌控权,从来就不在她手上。   “那是在觅食。”他实际地指出,海鸥是鱼食性动物,以食物链观点来看,一点都不浪漫。   沿着海岸漫步,经过一间族馆,她停住脚步,看着水族箱里各式她认得、不认得的鱼类,对他说:   “我想养鱼。”   “养鱼?”   “嗯:”她告诉他:“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兔子,还有八哥鸟。先养的是鸟,后来可爱的迷你兔未了,我很喜欢,常常抱它、摸它柔软的毛,八哥鸟可能是吃醋了,就一直欺负小兔子,差点啄光它的毛。”   “然后呢?”   “小兔子很不快乐,后来生病了。爸爸觉得这两只宠物这么不合,劝我别一起养比较好。我虽然很舍不得,但还是把小兔子送人了,我想,在新家它可能会比较幸福吧?”   “于是八哥鸟称王,家里从此天下太平?”卜。…我忘了。”那时年纪太小。她很少主动向他要求什么,子是结束为期七天的旅行,回家后的隔天,高以翔立刻上街找水族馆,买了两只珠鳞送她,小小的,约莫拇指般大小,肚子大大、身体圆滚滚的。   她收到时,似乎很开心,露出难得的灿烂笑容。   有空时,她常常趴在鱼缸前看它们,一面担心它们游不动,一面又拚命喂食。   他总是笑笑地对她说:“你的宝贝金鱼是不是该减肥了?”她很认真地养鱼。他后来又在鱼缸里加了水草、珊瑚,还有一颗颗圆润莹白的小石头,装饰得美美的。   难得她会在意什么,这点小小的心愿,他也尽可能地宠她、满足她。   她似乎很有养宠物的天分,小金鱼被她养得很好,一个月过后,小金鱼像吹气球一样,体积涨大了一倍,看起来更像颗球了。   有了小金鱼的陪伴,她多了些浅浅的笑容。   而后,他再度离开,她周而复始地持续等待。   在三月初春的季节。   接近用餐时间,徐靖轩瞥向隔壁桌位文风不动的身影,开口问:“湘君,不去吃饭吗?在等爱心便当?”那个男人有时候会替她送午餐来。   “他没有厨艺天分,可能是在家里闲得慌,就翻我的食谱依样画葫芦。”她曾经笑着这么说。   问她味道怎样?她说sos。而已,攀不上美味的等级,但也不会难吃得太离谱就是了。   可是她每次吃的时候,唇畔都会有很深的笑意,谁都看得出来,她有多爱那个男人。“他上个月出国了,这次好像去埃及吧。”她抬起头回答。“你去吃吧,我没什么胃口。”原来是她家摄影师又去流浪了,难怪她食不知昧。   “那要不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回来?”徐靖轩打量她一下。“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,不要再节食了。”   “我又没减肥。”就真的吃不下。“不然你帮我带瓶酸奶好了。”   徐靖轩想了一下,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自己烤的饼干。“先吃这个。”   阮湘君瞟他一眼。“你怎么抽屉随时都有食物啊?”   “以前的女朋友喜欢吃,为她学的。”后来恋情吹了,自己却仿佛被制约,再也戒不掉做这些小零嘴的习惯,即使心里明明清楚吃它的人已经不在了……   “真是好男人。”她笑说。   “听起来颇像被发卡的高危险族群。”据说有种卡就叫好人卡,而“你是好男人”的下一句标准台词则是“可惜我们不适合”。   “别闹了你。”她笑推他一把,起身要去倒水,冷不防地视线一阵昏暗,几乎站不住脚。   “还好吧?”徐靖轩及时扶住她。“我看你真的请假回去休息比较好。”她一手扶着他的肩,等待晕眩感过去,才勉强开口。“不用吧,都快月底底了。”请假,全勤就没了。   “你呀,有个名气那么响亮的摄影师男友,还那么拚干么?换作别人早辞职回家让他养了。”她苦笑。“我不想靠他。一旦依靠,就会让自己软弱,绊住他的步伐,她不想看见他困扰为难的模样。   因为她的坚持,假是没请,不过下了班还是让徐靖轩硬押去医院。   等在看诊室外,看她走出来时一脸茫然,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尚未回神,他心里就有了底。   “有了吗?”她愕然。“你怎么!”   “这种情况,我在我前女友身上也见过,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。”不一定每个女人怀孕都会孕吐的,也有可能是食欲不振、贫血、饮食习惯改变,他记得她从不暍酸奶的,说像发酸的鲜奶。   她怔然,说不出话来。   徐靖轩送她回去,一路上,两人始终沉默。   “你自己好好想一想。”留下这句话,他转身离开。   那天晚上,她失眠了。   该怎么办,她完全没有主张,以翔还定不下来,她原想再等几年,怀孕的意外将她整个步调都打乱了。   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,她该不该对以翔说?   隔日上班时,徐靖轩一看她眼下的暗影,便知她一夜无眠。“想清楚了吗?”她摇头,神情满是迷惘。“他不应该这时候来……”以翔连爱情都不敢要,何况是孩子这么重的责任与负担。   “你昨天说,你前女友怀孕,后来你怎么处理?”   “我吗?那时才二十岁,年纪太轻,无法承担责任,就要求她拿掉了。”   “啊!”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,她意外地轻呼。   徐靖轩瞥了她一眼。“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天,她从手术室里出来,脸色跟医院的墙几乎一样,自得没有血色。那一刻,我突然很厌恶自己。我们当时虽然是相爱的,但扼杀一条生命!尤其是我和她共同给的生命,那样的阴影和疙瘩一直存在我们之间,谁都没有办法假装没发生过,导致我们最后走向分手一途。”他停了下,深深凝视她。“我后来常常在想,如果让我再重新选择一次,我会要她生下来。就算大学没毕业又怎样?时机不允许又怎样?那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为我孕育的生命,保留住他,付出一点代价难道不值得吗?不要再说那种话,没有什么生命是不应该来的。”他说的一字一句,重重敲击在她心房,她豁然开朗!“我想,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当日,她发了封e-mail给他。   想了很久,只写下一句:   有急事相告,请速与我联络。   她不晓得他如今人在哪里,电话也拨不通,但她实在没有办法对着冷冰冰的计算机屏幕说这件事,她希望可以亲口告诉他,无论是何反应,她希望在第一时间接收到他最真实的情绪,而不是沈淀修饰过后的字句。!~! 第七章   由睡梦中醒来,已经快八点了。刚下班好累,在客厅沙发眯一下而已,没想到就睡着了。阮湘君坐起身,还在想要怎么打发晚餐,门铃声响了起来。她心脏一跳。   是以翔吗?电子邮件发出去一个多礼拜了。   带着莫名的紧张与期待,她起身开了门,是徐靖轩。   情绪的大起大落,让她一时之间神情空白。   “刚睡醒吗?表情那么呆滞。”怀孕初期,会嗜睡是正常的。   门外的徐靖轩拿高手中的便当,补充说明:   “我猜你应该还没吃晚餐。另外,今晚可不可以再收留我一次?”   “你家又要装修,没水洗澡了?”   “不是。我妹找了一堆朋友到家里来开par锣,吵翻天了,在那里待一个晚上我会脑神经衰弱。”他贪静,偏偏妹妹个性活泼外向、爱交朋友,有时真的挺伤脑筋的。   “进来吧!”以翔的房间空着,借住一晚并不困扰。   打从知道她怀孕后,他偶尔上门探视,她知道他是不放心她一个孕妇独居,不着痕迹地帮着她。   他对她很好,已经有点超出同事范围了,这让她想起,初到公司时,他也是这样对她关照有加。   她曾经以为那是追求的意思,并且受之有愧,有一段时间,都在烦恼该怎么向他表示比较好。   有一回,同事聚餐,笑着问他是不是在追她?   当时,他看了她一眼,意味深长地回了句:“我以为我可以!曾经。”当时,她不甚明白。直到这几天,中午和他一起出去用餐,她无意间看到他皮夹里的照片一应该就是他的前女友了。她发现自己与他的前女友有几分神似。   那时,她忽然有些理解他数年前那句话了。   他是不是…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女孩子?   连相似的女孩子,都能勾动曾经熟悉又酸楚的情怀?   一个人会将分了手的女友照片随身携带,还放了十多年,要说那只是愧疚,她倒比较倾向子相信他心里仍有那个人,不曾忘情吧!   所以现在:……也是变相的补偿心理吧?   因为一直懊悔当年的决定,希望她能得以圆满?   “怀孕的事,你告诉他了吗?”徐靖轩的询问将她拉回现实。他将便当盒放到她面前,知道孕妇胃口不佳,还细心地准备了清淡的菜色。阮湘君摇头。   “还没联络上他。”徐靖轩皱了皱眉。   “那接下来的八个月呢?小孩出生时呢?尿布、奶瓶、小孩发烧……这些他都不用负责吗?”老是在最重要的时刻联络不到人,她一个人怎么办?怎么扛得了?   “我想我可!”   “不要说你可以,就算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应付所有的状况,小孩的成长过程难道不需要父亲陪伴吗?他有他的理想,但是他的责任呢?”   以她对以翔的了解,她知道他会怎么做,但是……用孩子牵制住他,他会不快乐,她怕……时日一久,那样的勉强会累积成怨。   就像天生该在空中飞翔的鸟儿,硬是以牢笼囚住,只会磨光生命力,她不想看见那样的他。   又过了一个礼拜,他还是没有消息。   她开始出现孕吐的症状,每天清晨被折磨得死去活来,好几次都虚弱得站不起来,没有力气去上班。但她还得生活,咬着牙,一个人打理所有的事情。她的食欲愈来愈差,有时一整天吞不进一粒米,吃了也总是吐,体重急速下降。   这天清晨醒来,整个人头晕目眩,她虚弱得无法下床,不得已,只好打电话到公司请假。   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,比任何时候都要感觉到孤单,多希望这个时候他能在她身边…但是她不能哭,这是她自己的选择,是她自己要走这条路,寂寞地爱着,没有人逼她,也不能怨惹。   “宝宝,我们要有耐心,等爸爸回来,好不好?”她轻抚肚子,温柔轻喃。   肚子一阵一阵、隐隐地疼痛,她想着得去看个医生,但是要怎么去呢?或许叫个出租车,她应该还有办法走到门口。好渴,先暍点水好了……没关系的,没有人帮她,她就自己去医院。   没有人照顾,她就自己倒水。   所以没有关系。   她下床,眼前一片黑雾,她扶着墙等晕眩戚稍退,谨慎地移动脚步。走到客厅时,双腿一阵虚软,她及时伸手抓住能平衡身体的支撑,耳边听见一个清脆的玻璃碎裂声,她跌坐在地面,才留意到被自己扯下来的桌巾……到底摔碎了什么,她已经无心探究,又一波更强烈的疼痛袭来,一颗颗豆大的冷汗逼出额角,她挣扎着,怎么也起不了身。   好痛……她不断喘息,视线开始一阵昏昏暗暗。   没关系,一直以来,她什么事都靠自己,不敢让自己在任何方面依赖他,他不在身边的时候,就不会茫然无措。这次也是一样,她可以自己处理的,真的没关系……她挣扎着爬向客厅茶几,指尖勾到手机,颤抖的手按不稳拨话键,手机自掌心滑落,她再也撑不住,任黑暗吞噬了意识。   再一次醒来,是在医院。徐靖轩站在病床边,看着她的表情凝重。“是你……送我到医院?”也多亏他这阵子时时上门关照,今天看她没上班,电话打了也没人接,下了班想说绕路过去探视一下,按了半天门铃无人回应,他沿着竹篱笆围起的小庭院绕到屋侧,透过半掩的落地窗帘,见着客厅里的景象,紧急找来锁匠开锁。   她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,白色的磁砖拖曳出长长的血迹,他甚至不敢推测,她一个人究竟躺在那里无人理会多久了一他完全无法想象,她当时会有多害怕。送到医院时,她整个人都冰冷失温,脉搏微弱,要再晚一点,他完全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!   “湘君,孩子……没有了。”她身体太虚弱,孩子保不住。   以为她会哭、会承受不住,但她只是张大眼睛,发不出声音,然后沉默地垂下眼睑。   她心里一定很痛,从知道怀孕以来,她那么期待这个小生命,每天对着肚子说话,还买了一堆书、婴儿海报、床头音乐当胎教,现在孩子没有了,反应不可能如此平静。   “湘君,你哭出来没关系。”她摇头。“没了……就是没了……”哭有什么用?她从很早以前,就知道眼泪改变不了什么,再也不哭了。   “高以翔呢?还是不回来?!”   “我不知道……”   “叫他回来!立刻!”他不常动怒的,很多事情,笑一笑就过去了,不必太执着,但是这一刻,他异常地愤怒。   如果昨天他没去,等到那个男人回来,迎接他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!   医生以为他是孩子的父亲,把他骂到狗血淋头一“有本事把一个孕妇弄到这么虚弱,是想看一尸两命的悲剧是不是?没办法好好照顾人家,就不要弄大她的肚子!”这番话,真该叫高以翔来听。   当他在外头逍遥时,有没有想过,湘君可能会需要他、可能也有求助无门的时候?他没有!   “靖轩,谢谢你,但是…ooo”这是她自己选择的,他从来都没有要她等他,连以翔的父亲都劝她另觅良缘,是她死心眼,自找的,谁也不能怨。   徐靖轩叹气,长指怜借地轻抚她面颊。“为什么,女人都这么死心眼?”她这模样,让他好像又回到十年前,那个做了错误决定的一天,与女友当时无助苍白的脸容重迭。她当时的表情,十年来,他始终忘不掉。   “傻也好、死心眼也好,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,总之——”他低低叹道:“多珍惜自己一点。”   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,回到家里,看着永远空荡荡的房子,她忽然在心底自问:我在做什么?小时候,妈妈问她长大要做什么,她没有远大志向,好纯真地说:“我要嫁给像爸爸一样好的男生。”妈妈没有笑她没志气,反而说:“湘湘好聪明。”   爸爸是少有的好男人,不抽烟、不喝酒,一下了班就回家,假日带着妻小出游,所有人都说他是标准的恋家好男人。因为看着父母的恩爱,觉得有家真是好幸福的一件事,让她心里最大的志愿,就是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,不用千万豪宅,温暖就好,有一个很爱她的男人跟她一起编织幸福和梦想。   为什么,却让她遇上了一个不需要家的男人她的家,空荡荡的,永远填不满,没有笑声、没有饭菜香,童年梦想,离她好遥远了。   她闭了下眼,忍住眼眶的泪水,走向客厅,玻璃碎片散了一地,她那时翻倒的,原来是鱼缸。   两只小金鱼躺在地板上,动也不动。   以翔送她的鱼,死了。   心,好痛。离了水的鱼,不能活。   就像她,无法离开她的世界追随他,只能看着他飞。“海鸟跟鱼相爱,只是一场意外……”她又想起那段歌词,忍了许久的泪水一滴、一滴,落在金鱼干枯的身体上。怎么办?她不想要怨他,可是再这样下去,她真的会忍不住产生怨惹。他们之间,不应该以那么糟糕的方式收场的……那天掉落在地板上的手机晌了起来,她擦干眼泪,伸手去接。   “湘湘,是我。我看到你的电子邮件了。抱歉,之前待的部落太偏僻,无法收讯。你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?”   “没有。现在已经没事了。”她以最平稳的声音回答。   “喔。对了,我打了几次手机和家里的电话,你为什么都没接?”   “公司办员工旅游,手机忘记带了。”   “这样啊……没事就好。有事一定要告诉我。”   “说了……你会赶回来吗?”   “当然会呀!”另一端答得毫不犹豫。有他这句话……她坚持得还不算太盲目,对吧?   “所以……没事了?”   “以翔……不要挂电话,先不要。跟我说说话。”   “要说什么?”   “什么都好,我想听听你的声音。”   他低低轻笑。“撒娇啊?”没抱怨长途电话费有多惊人,他还真隔着电话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。   以翔,如果我离开了,你会不会有一点点舍不得…这句话,问在心底,却没说出口。   她没有自己以为的坚强,没有办法无止尽地等待他,失去的孩子已经让她身心俱伤,同样的事情若是再来一回,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承受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,与他通完电话的隔天,房东上门来找她。这栋房子因为离市区有一段路,交通并不方便,房东看她是规矩乖巧的女孩,便一直承租给她。   房东另外有住所,最近因为先生过世,加上儿子想做点小生意需要本钱,便打算将房子给卖了。   这里她住很久了,从认识高以翔至今,整整十年岁月,所有他们共有的回忆都在这里。   孩子、他送的金鱼、现在,连最后共有的!   不知道算不算是“家”的地方,都留不住了,一切的一切,像是注定好了……是不是真的该下定决心了?   高伯伯说的对,爱的时候再苦都心甘情愿,一旦没了心甘情愿,有一丝丝的怨惹勉强,等待就没有意义了。房东太太答应让她住到月底,她想过联络高以翔,但却无法预计,下一次收到他的回音又会是什么时候。徐靖轩知道她在找房子,刚好他住处隔壁的单身套房在出租,她看了一下,签约后赶在月底前收拾好搬离。   搬家的那一天,徐靖轩也来帮忙。   他将一个大纸箱搬出,回到屋内,见她轻抚着一柜子的物品失神。那看起来像是从世界各地带回的纪念品,充满异国风情,他当下有些领悟。   “那些不带走吗?”她眷恋不舍地抚触了好一会儿,毅然摇头。   “不了,新的地方没那么大空间。”要割舍,就彻底移除得千千:争净,回忆太拥挤、太沉重,心也已经负荷不了。   大概也瞧出她的决心,徐靖轩没再多说。   “还有什么要搬的吗?”   “就这样了,谢谢。”离开时,她将门关妥,目光依恋地回顾了片刻,将预先写好的信,放在那只木制信箱内。   这是她和他的约定,离去时,不当面说再见,只需在信箱里留言,他就会知道,《再见,以翔。》她在心底悄声说。   高以翔在夏季的尾声归来。   下飞机,他迫不及待飞奔返家。   他发现,他愈来愈无法离家过久,会想念家中那张柔软的大床、每一道摆设、抱着她柔软身体的感觉,还有窗台前,那株泛着淡淡香气的栀子花盆栽。   匆匆赶回来,他发现迎接自己的是门上贴着的红纸。他足足看着那个大大的“售”字,发了超过三分钟的呆。然后,他急忙推开半掩的大门,穿过小庭院进屋一里头一团乱,所有记忆中的摆设,全都变了样,一名妇人正在里头清扫,他认出是房东太太。   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妇人回头,见是他,回道:“高先生,你的情妇!呃……我是说……”一时嘴快,出口已来不及收回,又不知如何修正称呼,为难地顿住。   “情妇?!”他诧异,旁人是这样看待她的?   “不是,她不是。”   “喔,抱歉……”他们住在一起,没有结婚,他久久才出现一次,怎么看都像是被包养的女人,实在不太像女朋友或未来的结婚对象。   “湘湘呢?”   “她没告诉你吗?我房子要卖了,无法再承租给你们。可能你出国太久了,或许你该跟她联络看看。”   “没有,她没有说……”上一回通电话,她说有重要的事,就是要说这个吗?那后来为什么不说?他满脑子疑问,太大的变化,让他一时之间乱了方寸,毫无头绪。   他先拨了她的手机,她没有接。   于是他改拨小罗的电话。也许小罗可以解答他的疑惑,告诉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?   “她搬家了。”小罗说。   “我知道,问题是搬去哪里?”   “你的私人物品,她都替你收拾好了,在你名下的那栋房子里。”她有联络他帮忙搬。   “我是问她搬去哪里!”小罗是脑袋还是耳朵有问题吗?   “搬去哪里要干么?她那里空间不大,是适合单身女子的套房,没办法再留你。”   “那她可以住到我那里去啊!你钥匙没给她吗?”那间房子一直都空着,钥匙交给小罗管理,定期请钟点女佣打扫,她随时都能住进去啊!   “哪里没有?她不要啊!”   “为什么不要?”他的房子空间够大,而且省了房租,为什么要另外找一个空间那么小的地方?他真的不懂。   “高以翔,你还不懂吗?她不想再跟你耗了。”这阮湘君绝对是全世界最专情的女人,第一份工作她待了六年,第一个男人她等了十年,问题是女人青春有限哪!能够执着十年,也该替她拍拍手了。   站在中立的立场,看到她终于清醒解脱,还真替她高兴,那么好的女孩子,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。   “耗?”什么意思?   “你继续装迷糊吧!人家搬去一个很优质的男同事家隔壁,对方会照顾她的,我猜过不久就可以接到他们的喜帖了,你要是还有点良心,就当做公德,不要去打扰人家了。”   “湘湘要你说的?”   “我的良心要我说的!”挂了电话,高以翔陷入沈思。   她有交往的对象了,所以不方便搬到他那里去,这点可以理解。   但是也没有必要连住在哪里都不让他知道吧?   他说过会给她祝福,难道有了对象,就不能再相互关心吗?这一点他怎么也无法理解。   他后来又打了三通,她还是没有接。   一直到晚上九点,手机才晌,他看见来电显示是她,赶紧接起来。   “你……回台湾了?”   “今天刚到。房子的事我听说了,打了好几通电话,你怎么没接?”她迟疑了下,才回应。“我在上班,手机没带出去。”   “你刚到家?”   “……嗯。”是真的还是谎言,他没有再探究下去,改口说:“你现在住哪里?我过去找你。”   她又是一阵迟疑。   “……去河堤边那家咖啡厅,我等你。”   半个小时后,他终于见到她。   有个男人送她过来,他认出那人是徐靖轩。   隔了一段距离,男人在她下车时将藩外套递给她,让她单独过来。   他瞥了眼远方等待的身影。“不请他一起过来坐?”   “不了,我们待会儿还有事。”言下之意是她很急着走?   “你好像瘦了一点?”他皱眉打量。下巴都尖了,小小的鹅蛋脸及不上他一个巴掌大。   “最近忙,再加上生了场小病。”   “早叫你辞掉工作了,自己的身体也不照顾好。”手掌忙不迭覆上她额头。“什么病?要不要紧?你这样我不放心,先搬到我那里去好不好?我暂时不接任何工作,把你身体调养好再!”   她放任自己最后一次感受他的温度,然后拉下他的手,低浅吐出:“我要结婚了。”   他怔住,忘记原本要说什么。   “怎么……”一切来得太突然,他错愕得反应不过来。   距离他上一次离开到现在,交往应该不到半年吧?会不会决定得太仓促了一点?   “会不会……太快了?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?结婚这种事!”   “我认识他六年了。”   “也、也对。”他千干地道,突然不知该说什么。   殷勤地追了她六年,脾气好、无不良嗜好,好像真的没什么好考虑的。   “所以,以翔,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他心急道:“你结婚和我们的交情一点关系都!”   “他介意。以翔,这让我很为难。”他的声音再次卡住。   她说过,如果觉得为难,会亲口告诉他。   她说了,那应该就是这样了,如果他会造成她婚姻里的磨擦与芥蒂,她这么做也对。   他无法反驳,胸口沉沉的,带着挥之不去的郁闷。   曾经想过右一天她会寻得属于自己的幸福,却枓不到,她会为了这个男人,将他毫不在意地舍去。   不见面没关系,从对方生命中完完全全消失也无所谓,放下得轻如鸿羽……好一会儿,他们都没再开口。   她面向河堤,仰头望了望天空。“以前,我常常一个人来这里,一坐就是一整天。”   “你都做些什么?”他好奇问道。“看看天空。这里离机场不远,常常有飞机飞过。”然后在心里想着,那些飞机里,有没有他?   “我不知道原来你喜欢看飞机。”他光坐都坐腻了。   她微笑,没多做解释。“以翔,他对我很好,以后我不会再是一个人,我会有一个家。所以,你不用担心我。”  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高以翔点头,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,仍是张手抱了抱她,给予他的关怀与祝福。   有个属子她的家,是她十九岁后一直渴望拥有的,他是该替她高兴,她找到自己要的幸福。   “再见,以翔。”她说了这句话,转身,从他怀抱里走开。   他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,男人张手迎接她,她再也不是一个人,往后,却换他要一个人了看不到她的日子……他不得不承认,心里某一块落了空的区域,空泛而失落。   坐进车内,车子驶离。   “这样……好吗?”都走远了,她依恋的眼神仍在回顾,徐靖轩看得出来,她心里仍然放不下高以翔。   “我不介意帮你演这场戏,但并不代表我认同你的做法。要分开的方法有很多种,为什么要让他觉得,你是身边有人,再也不需要他了?”   “一定要这样,他才会放心。”她太了解他,不这么说,他不会放手。   “但事实是,你为他虚掷了十年青春,忍受寂寞、无助,甚至失去了一个孩子,你为他牺牲这么多、付出那么深的感情,他却什么都不知道,这样对你很不公平。”高以翔明明就亏欠她那么多!   “都过去了。”她知道离开会很痛,一次痛到底,再重新活过来,她不想未来的十年、二十年,仍在无尽的等待与失望中度过,反复折磨自己。或许,早在很多年以前,她就该这么做了……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,也会向往平凡的幸福,至少让她在生病时,有双臂膀可以抱住她,不要让她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、害怕,这只是一个很渺小的愿望。   她想放掉这一段,唯有割舍得彻彻底底,让他从生命中离开,然后用时间去平复,有一天,她必然可以重新开始。!~! 第八章   “喂,我知道艺术家都比较不修边幅,不过你好歹头发也去修一下,不然我会以为你想改行当街头艺人。”小罗这么对他说时,高以翔才猛然想起,是该去剪一下头发了。   然后他发了三分钟的呆,思考要去哪里剪。   以前他的头发都是湘湘在修,八百年没上理发院了。   他接受小罗的建议,去那家颇负盛名一连收费都盛名得很惊人的美发院,剪完头发后,又发了三分钟的呆。   “不好看吗?”设计师分析他的表情,战战兢兢地问。不是不好看,只是和湘湘剪的不大一样,觉得…心里怪怪的。剪完头发,他坐上公交车,下车时才发现自己习惯性地又回到旧居。   啊,真是伤脑筋,住了那么多年,对这栋房子真的有感情了。   因为离市区远,空气清新又幽静,很适合湘湘居家安谧的性情,所以小小的交通不便就变得不是那么在意了。   他循着小路走来,门口堆满一地的杂物,看来是要出清丢弃的。散落在大纸箱外的,他认出那是第一次离开,回来时送她的陶制风铃,还有那个慢舞中的新郎新娘八音盒,她常常趴在桌上聆听……幸福御守,刻着一对海豚的水晶摆饰,爱尔兰风情的竹编收纳盒,用来放他写给她的每一封信……她连这些都没有带走。   是了,小罗说她那里的空间很小,应该放不下。   胸口有种怪异的感觉萦绕,酸酸的,有些闷疼。   房东太太又拎了一大袋东西出来,是她用过的物品,几件不常穿的衣服、梳子、书籍、笔记本、桌巾……他莫名地不悦。不知哪来的冲动,他脱口而出。“房子要卖是吗?那我买下来。”   “咦?”房东太太颇意外。   他这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,却一点也不后。晦,坚定地重复一次。“她喜欢这个房子,我买下它。   屋里海样摆设,都请不要移动。”他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。   住了那么久,要搬离这里,湘湘一定比他更舍不得。屋里的每一个角落,都是她思布置的,对她而言,这已经是她的家了,看到它们被丢弃,他胸口泛着陌生的疼痛。   花了点时间,与房东太太谈好买卖事宜,将房子过户后,他将所有的东西都归回原处,包括她用过的杯子、亲手做的拼布桌巾、浴室里的大浴巾,在客厅看书时会枕靠的抱枕、放在床头的杂志食谱。   环顾室内,还是空空的。于是他又搬回来住,将他原本的物品摆放回去。全都按她收纳的方式复原。   好像……还是少了什么。   隔天,他去买了一模一样的鱼缸,两只同种类、体积大小一样的金鱼放回去。再大街小巷地穿梭,终于找到一盆和她种的品种相似的栀子花,摆在空下来的窗台前。   一切都对了,就剩下她搬走的那些,还有……她……那一天,他坐在客厅里,发了一下午的呆。   然后,他想起好多年前的某一天,他们一起玩拼图,那时她说了什么……对了,她说,房间太空洞,想在那片粉白的墙上摆一整面的拼图,不晓得上万片的拼图拼起来会是怎样?   你疯了,会拼到死一他这么回答。   但她还是说,等他的足迹游遍世界,记得给她一张最美丽的经典作品,她要将它做成超大拼图,每天欣赏。最美丽的风景吗?他开始翻箱倒柜,将历年来拍过的作品翻出来。   足足有十来箱,她都收藏得很仔细,放在衣柜下层,还分门别类。   东看西看、翻了一个晚上,他看见一张相片。   怎么样也找不到任何一张,比它更美丽、经典了,于是他决定用那张照片。   他找了几家相馆,但是工程太浩大,没有一家能办到,子是他又打电话给小罗,运用关系联络找到一家过去合作过的拼图制作工厂,愿意替他完成。   接下来的时间,他没日没夜、像着了魔似地狂拼那幅拼图,花了超过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它拼完。   然后,他躺在床上,失神又着迷地看着那片他独力完成的拼图墙。   真的……很美。   湘湘,你想要的,我都替你完成了。还有呢?   她还想要什么?他认真思考。   如果徐靖轩肯陪她住进来,那就应该都不缺了吧!剩下的,那个男人会给她。   接下来,不能留下一丝他存在的痕迹。   他找出纸箱,打开衣柜,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,他不小心撞翻上层的收纳盒,成堆的照片如雪片飞落。照片里头全是他,没有任何一张例外。   他一一拾起。他记得从前教她摄影时,她拍的每一张照片都放在这里。   学摄影,是为了将那些让自己感动、震撼的影像留下来,将刹那的美丽化成永恒。   当时,他是这么告诉她的。   撼动心房的美丽……十年以来,她眼里最值得留住的美丽影像将相片放回原处,旁边还有一个收纳盒,他以前没有看过,便顺**开盒子。   《宝贝共存的300天》?《如何做胎教》?婴儿海报?古典音乐cd?这一切,只会联想到一个方向!她……曾经怀孕过?   曾经怀孕过?高以翔震惊地倒吸一口气,心在颤抖,虚弱的双手几乎抽不出压在下头的诊断证明单。名字是她没错,日期是四个月前。   以日期推断,大约是他出国前的两个礼拜,他记得有几回做得很热烈,如果过程中有什么意外,会怀孕也不是不可能。   那后来呢?再见面时,她纤瘦的体态不像是怀孕的样子,孩子怎么了?以她的个性,那么重视家人,要真意外有了小孩,是绝不会不要的。   生了场小病……他想起她是这么说的。孩子没保住吗?才会看起来那么憔悴,整个人瘦了!大圈,这就是她口中的正!场小病”?  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撕裂,他痛得闭上眼。   在她这么无助的时候,他这个始作俑者竟该死地不在她身边!她那时候,会有多害怕,多……恨他?他恍然明白,她绝了心与他断绝一切往来,再也不愿见他的心情。换作是他,要怎么原谅、面对这个人?   脸上有凉凉的水气,他探手摸到一脸泪湿,才发现自己哽咽失声。   “湘湘……”他愧负她,好深。   阮湘君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周末,接到他的电话。   “可以出来见我一面吗?”她沉默了一下,没马上响应。   “你不用为难,这是最后一次,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你面前。”   “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他们约在以前常去的那家韩式烧烤,席间,他殷勤地替她布菜,照料得无微不至。“多吃一点,你真的瘦了很多,要快点把肉补回来。”碗中的食物都还没吃完,他又招手向服务生要了一盘牛肉。   “够了,以翔,我吃不完。”光顾着挟给她,他自己几乎吃没两口。   高以翔微笑,撑着下巴看她进食。   “忘记在哪里听到的,说烧烤店是偷情男女最爱的选择,因为很重的炭烤味可以掩盖偷情气味。你想,我们有没有可能!”   他、他在说什么?她慌得打翻水杯。   他抽几张纸巾,将桌上的水痕擦拭干净。“我开玩笑的,你不用吓成这样,我还没那么无耻。”若无其事地吃了口拌饭,他径自接续。“那悔婚行不行?我舍不得你。”   她无法回答,为难地看着他。   他点头。“这样我知道了。这段时间,过得还好吗?!   “我很好。”她看了一眼他搁在脚边的行李。   “你又要走了?这次去哪里?”   “去旧金山看我妈,然后,也许巴黎、曼谷、关岛、威尼斯,四处飞、四处玩吧!”本是抱着一丝希望来,既然留不了她,那就得走了。   她低头,安静地进食。   不要痛,也不该再痛了……她已经离开,开始习惯没有他的人生,他的去留,再也不能影响她,这不就是她要的吗?   “回台湾这一个多月,除了有目标地完成一些事情,大多时候,会觉得脑袋空空的,不知道该做什么。很奇怪吧?我也觉得很奇怪,我以为我是很习惯一个人的,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过日子?   “我想是因为,在外头的时候,就是那样的工作模式,回到熟悉的空间里时,也有一套我依赖的生活模式,当熟悉的空间缺了熟悉的元素,总觉得空空的,做什么事都不对劲。”他停了下,看她一眼。“然后,我好像有些懂了,你不让我插手你每一件事的原因。不是讨厌被干预,不是傲气自尊作祟,更不是把我当外人,而是不想让自己太依赖,是吗?太依赖我的话,我不在时你会无所适从,毕竟,我   一年有超过一半以上的时间几乎都不在。”   她讶然,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。   “我说对了吗?湘湘。”眼眶热热的,有水气在凝聚,她赶紧低下头掩饰。等到声音不那么沙哑,她才低低敌口。   “小时候,妈妈会把每个人当天要替换的干;争衣服都迭好、放在浴室的置物架上。妈妈走了之后,有一个月的时间,我洗澡都没有带衣服进去,洗完才想起自己没有衣服替换。还有……以前家里随   时都有人,出门不会特别记得要带钥匙。他们刚去世时,我常常被关在门外,出去倒个垃圾、买瓶酱油就进不去了……”所以,不能留在她身边的人,她不敢、也不能让他为她做太多,这样,他不在的时   候,她还是可以像平常一样,自己做好所有的事,不会因为乍然抽离生命的人而慌乱、心痛得无所适从。   她以为,这样就够了,只要够坚强,等待不会太困难,可是一其实好困难,她还没有坚强到可以一个人应对所有的变故,几乎一脚踏进鬼门关时,她才明白,光是坚强并不够。   一个人再坚强,还是无法独力保住他们的孩子。   “我觉得……很对不起你。”撑不住平静的表象,高以翔嗓音微哑。领悟得愈多,才明白自己亏欠她有多深、多重,小罗说的没错,他真的是自私又混帐。“不过幸好,你要结婚了。”可以摆脱他这   个自私自利的混帐,徐靖轩比他好!”   “白头偕老。”他将准备好的牛皮纸袋推向她。“你结婚时我不方便参加,这是送你的结婚礼物,好好把握你盼了这么多年的幸福,知道吗?”   “以翔……”   他站起身,倾向前轻轻啄吻了下柔唇。“再见。从今天起,我不会再去打扰你。”左手捞账单,右手提行李,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。   回到住处,阮湘君将钥匙、皮包往桌面丢,瘫坐在沙发上。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滑出来,掉落在地板上,她弯身拾起。是他的印鉴。袋里还有那栋房子完整的产权数据。她没有想到里头的东西会是这个,在烧烤店看到时,她急忙追出去,已经看不见他的人。   我想,这会是你想要的,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。对不起,湘湘。   里头附上一张纸笺,那是他的字迹。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是她要的,为什么……一直带走她最渴望的?   她低低叹息,拿起遥控开电视,太过寂静的空间,总要有点声音陪伴。   她拿下耳环、手表,进浴室洗完澡出来,电视刚好播到整点新闻。   为您插播一则重点新闻。晚间八点三十分飞往旧金山的班机,在起飞三十分钟后原机折返,机身在降落时意外爆炸,起火燃烧,目前已知五人重伤,一人送医后不治死亡……她打开冰箱倒水,断断续续地没特别认真去听,直到“旧金山”、“意外爆炸”等字眼飘进耳里,她停住动作,震惊地瞪着电视屏幕。他今天……说要去哪里?巴黎、曼谷还是威尼斯?   好像……是旧金山……心一慌,打翻了水杯,玻璃碎片散了一地,但是她无心去管,慌急地由包皮里头翻找出手机拨号。   “您的电话无人响应,将转接到语音信箱,如不留言请挂断……”   打不通!   她切断、再拨。重复了十几次,还是不通,她在语音信箱留了言。   “以翔,听到我的留言,拜托快点跟我联络……”她一开口,才发现声音颤抖得不象话。   她又拨了小罗的手机,这次很快被接起。   “以翔?哪时的班机?我不知道啊,他最近没有接任何case,机票不是我订的。”于是她拜托他帮忙联络,找到以翔请务必告知她一声。她脑袋一片空白,完全无法多想,抓起钥匙匆匆出门。   另一头,高以翔才刚睡醒开机,手机就晌翻天。他接起来,对方劈头就是一顿怒火狂飘。   “高以翔,你他妈在床上和哪个野女人大战?!干么不接电话!”他被轰得莫名其妙。   “和周公战啦!睡觉不能关机喔?”   “你是睡死到阎王殿了是不是!发生事情都不知道!”   “发生什么事?”他坐直身,精神都来了。   “今天有一班飞旧金山的班机出事,湘君以为你坐那班飞机,都快吓死了,立刻就赶去机场查旅客名单,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了。”他低咒一声。“我立刻过去!”   “等一下。”小罗喊住他。“要确认旅客名单,方法多的是,但是她第一时间就直奔机场,不浪费一秒钟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你身边。这女人对你真的是有情有义,你不好好珍惜,真的是笨蛋。”   挂掉电话后,高以翔急忙到路口拦出租车,一路上听她在手机里的留言。   “以翔,听到我的留言,拜托快点跟我联络。”   “以翔,我很担心,如果没事快回我电话。”   “以翔,你不要吓我……”   “以翔,你在哪里……”   “以翔……我爱你…”她留了几通,断断续续,到最后只剩颤抖的泣音。他重复听着最后一通,心房震颤悸痛。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她在说这句话时的绝望与恐惧。   她说一以翔,我爱你。  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。他立刻按下回拨键,铃声在晌两秒后迅速被接起。   “以翔吗?”   “对,是我。”另一头,她重重吐出一口气。   “你没事…”   “嗯,我没事。小罗都跟我说了,你在机场吗?”   “对。你在……哪里?”   “去机场的路上。你在机场出口等我,我立刻就到。”阮湘君一看见他,立刻扑上前紧紧抱住,瞬间大起大落的心脏负荷不了,当下释然地痛哭失声。   他吓到了。“我没事,湘湘,你不要哭……”认识她十年,他没看过她哭那么廖。   她无法多想,只知道顺从心意,牢牢攀抱的双手怎么也不肯放。   “你……没上飞机?”   “没有。我搭的是明天早上的班机。我爸说有东西托我带去给我妈,所以先去他那里住一晚。”   “我…快吓死了……”直到现在,身体都还微微发抖。   “不要怕,我在。”他心疼地抱紧她,连声安慰。   绵绵细雨下了一整天,她急着出门,连伞都没撑,淋得一身湿。   他们一起回到那个住了十年的家,他替她擦拭湿透的头发。   “你这里还有几件衣服,我去拿来给你换。”   他起身,被她拉住。“怎么!”来不及开口,她迎上唇,吻他。   惶然的心尚未归位,她需要一点保证,感受他的温度,证明他依然存在。   高以翔不是木头,她如此主动、迫切,迅速挑起他体内沈垫的火苗,燎烧成熊能一烈火。   他抱起她,回到两人曾有过无数缠绵的床上,剥除一切阻隔,体肤寸寸厮磨、亲腻贴缠。   “可以吗?”紧要关头,他克制着,尊重询问。   她没有回答,直接仰首吻掉他多余的犹豫。   他没再迟疑,让自己沈溺在她的湿润温暖中,竟夜缠绵。!~! 第九章   绕了一圈,又回到这张床、这个男人怀里。   是宿命吗?她似乎总是逃不开他,心还在,脚步绕着绕着,又回来。阮湘君睁开眼,环顾四周。   这里好像没什么变,桌上摆的书、床头的音响、闹钟……连床单的花色都一样。   她拥被坐起,目光不经意被墙上那幅拼图墙吸引,她震惊不已,泪雾瞬间模糊视线。   怀抱空冷,高以翔醒过来,跟着坐起身,由身后环抱住她。“喜欢吗?”她不可思议地回眸。“你花了多久的时间?”他明明就说那会拼到死,可他还是做了!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,大费周章拼了一整面   墙的拼图。“那不重要,你喜欢就好。”   “喜欢,我很喜欢。”她吸吸鼻子,枕着他胸膛,与他一同观赏。“为什么…想用这一张?”   “你说要用一张我最经典的作品,我翻遍了世界各国拍下的照片,发现没有一张比这个更经典。”那不是他发表过的摄影作品,也不是任何一张他得过国际大奖的杰作,而是今年春节与她去花东,她面海而立,海鸥掠水而过,长发、裙摆随风舞动,那一刻的她,很美。   走遍天下,拍尽各地美景,才惊觉!   他人生最美丽的风景,是她。   再旖旎的风光,不及她回眸一笑,她才是他生命中的经典。   “雨停了。”她偏头望向窗外。那里一直都摆了盆栀子花,淡淡的芳香随着清晨微风飘散在房内,可是她明明带走它了,现在的这一盆,不是原来的,却很像。   阮湘君感觉环在她腰际的手臂一紧。   “你……要走了?”   “思。”上班时间快来不及了。   她等着,可是他手臂一直没放开。   “你…不能留下来,一定要嫁给他吗?”他迟疑地问了出口,深’陷她真拒绝他,连忙补上。   “等一下、等一下,先别回答。如果一定要嫁的话,那新郎换人可不可以?”好,现在他不怕她回答了。她要是摇头,就当是“我不嫁”,点头的话,就当成“好,新郎换人”,虽然无耻也要硬拗。   她既没点头,也没摇头,回身注视他,柔软掌心轻轻抚过他脸庞。“以翔,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男人,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。”   “那就不要改变,让我继续当那个第一和唯一。”他急切地道。“我无法让你当第一个女人,但我想要是最后一个,好不好,湘湘?”   她看一眼床头的闹钟。“你早上几点的飞机?会不会来不及?”   “不要管什么飞机了!”他只想听她的回答一等等!她这是在赶他走的意思吗?他被拒绝了?   “湘湘,你听我说。以前我一直觉得,用爱情未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太庸俗,恋爱我不是没谈过,一分手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,不过是两个没有关系的陌路人。我们应该是比爱情更重要、更永恒的,永远也不会是陌路人。   “可是,这并不代表我们之间就没有爱情,你是爱我的,我也是,只不过差别在于就算我们之间抽离了爱情的元素,你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。湘湘,我很在乎你,无论是基于爱情还是其它,你都是我生命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,整整十年的岁月,我不相信你可以如此轻易放掉。   “我知道我让你受尽委屈,比起徐靖轩,我真的很差劲,但是不管你怎么想、不管你拒绝我几次,我还是会一直不断地问,问到你说出我想听的答案为止。”他接连着说了好长一串,不让她有机会开口,心急得深怕不快点说完,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。   “湘湘,对不起。”他吻了她一下。   “请你原谅我。”再吻一下。   “留下来,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第三个吻。   “我爱你……”最后一次,深深吻到两人几乎喘不过气。无耻也好,自私也好,他真的不想放开她。   她抚上他忐忑惶然的面容,缓缓露出微笑。   “我只是想说,如果来得及的话,我可以请半天假。公证结婚的话,半天应该够吧?”他呼吸一窒,屏息问:“我可以假设……新郎是我吗?”   “当然是你。”直到听见她确切的响应,他才发觉自己紧张得手心冒汗。他吁了口气,扑倒她。“庆祝结婚,先来过洞房吧!”洗完澡回到房间,高以翔听见她正面窗低声讲电话。   “一言难尽,我回公司再告诉你,总之你先帮我请个假…我知道我在做…谢谢你,靖轩……嗯,好,那明天见。”挂掉手机,回身见他只围了条浴巾,不出声地站在房门口。   “请完假了吗?走吧,出去吃饭。”他装作若无其事,很忙碌地开衣橱找衣服。   “以翔,我!”   “喂,你那什么表情!你已经答应我了,我和他不一样,是不会允许你反悔的!”他抢在前头说。   “我不是要反悔一”   “那就好。”打开衣橱才想到。“糟糕……没衣服可换。”全清光了。“没关系,我去洗,家里有烘干机,一下就好了。”她说。   高以翔拉回她,笑吻一记。“贤慧的老婆,真高兴你肯嫁给我。”他是不是……很不安心?动不动就抱她、吻她,像是怕她随时反悔。   她双掌捧住他的脸,很认真地望进他眼底。   “以翔,我不会离开你。”   “嗯。”就算她觉得愧对徐靖轩,他也绝对不放手。“先去公证结婚,然后我陪你一起去将房子退租,把东西都搬回来。”   “你会错过班机……”   “等你护照办好再一起走,第一站先去看妈妈,至于接下来要去巴黎、曼谷还是威尼斯,你来选,当作我们的蜜月旅行,好吗?”   “你……”她以为他是自在、不受拘束的,带着她,飞不高,也飞不远。   他放开她,打开抽屉,拿出一封信。那是她留在信箱里给他的最后讯息,看完之后,才会那么心痛,那么懊悔,惊觉自己错得有多离谱。   海鸟跟鱼相爱,只是一场意外。   海鸟爱不爱鱼,我不晓得,但是鱼很爱海鸟,她多想跟着他一起飞,却只能在海平面仰望。   可惜,鱼没有翅膀,海鸟不愿留。   带着失望,鱼潜回深深的海底,那才是她的世界。   “啊!”看见那封信,她尴尬地捧着颊。   留信只是遵守给他的承诺,她原本不预期他会看到,料想她不在了,他也会离去,没想到他记得她说过的话。   “你知道吗?有一种鱼叫飞鱼,它可以离开海平面飞好几公尺远。飞不高没关系,重点是它能飞,不是只有潜回海底这个选择。”   “我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很笨,如果你愿意跟我走的话,我为什么坚持要一人单飞,两方孤单?   爱情与梦想本来就没有冲突,只要我们有心。”她爱他,应该早点告诉他、甚至骂醒他都好,不要一个人爱得这么孤单、那么忧伤。   只要她肯给他机会,他会向她证明,他们之间,绝对不是一场意外,他要的,是最美丽的永恒。   他们的婚事决定得很仓促,不挑日子,当天公证完成,速战速决。   “如果你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,日后再补办。”那些都可以慢’陨来,最重要的是,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她。   公证完成当天,他立刻就去帮她整理物品搬回来,若不是她坚持要跟徐靖轩打声招呼,真想拐了她就跑。   她在屋里整理物品装箱,两个男人就站在门外。   “你这个人真卑鄙。”徐靖轩坦言指出。湘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。   “好说。”高以翔一点也不惭愧,自己心爱的女人,极力争取有什么不对?亏欠她的,他会用一辈子慢慢补偿,有机会不把握才是笨蛋。   “我不管你怎么想,湘湘已经是我老婆了,请守好同事的本分。”   徐靖轩有趣地挑眉。“湘君没跟你说?”   “说什么?”他眯起眼。不对,这人神情有鬼。   说他根本是幌子,让她能毅然决然地离开高以翔。   不过他不打算点明,以免这男人又肆无忌惮,吃定了她。   “说你最好看紧她,别让她再受委屈来找我,否则结了婚还是可以离婚,我一点都不在乎。”   “……”想都不要想!   他忿忿然转身要进屋一“高以翔。”对方冷不防喊住他。“湘君很爱你,不要再把她一个人丢在空荡荡的房子里,怀了孕还要自己为生活忙碌张罗,身体虚弱到连孩子都保不住,昏倒在血泊里一整天没人理会。   湘君不怪你,你真的可以原谅你自己?”他步伐顿了顿,没回头,大步进屋。   第一次以媳妇的身分去见婆婆,出国前一晚,阮湘君失眠,整夜紧张到睡不着。   隔天,她晕机了,吐得一塌糊涂,脸色苍白。   这是她第一次坐长途飞机,平时也不会晕车、晕船,根本没人料想得到她会晕机。   她想,高以翔一定尴尬死了,座位附近的人都在偷瞄他们。   下飞机后,高以翔让她先靠在他肩膀休息,等好一点再出机场搭车。   他打开矿泉水让她暍两口。   是很不舒服吗?她摇摇头,脸埋在他胸前不说话。   他摸摸她的发,臂膀将她圈在怀里,柔声道:   “闭上眼睛休息一下,睡着也没关系,我们不赶时间。”约莫过了十来分钟,他口袋里的手机晌起,她听见他压低嗓音说:“妈,没事,飞机没误点,湘君有点不舒服……你来接我们?好,我知道了。”   结束通话,他轻拍她脸颊。“湘湘,妈在出口等我们。”   结果,第一次拜见婆婆,竟然是在她脸色苍白、晕机晕到满脑子糊成一团的情况下,更别提要兼顾什么雍容得体的应对、贤慧大方的形象了。   她甚至昏昏沉沉睡了大半天,连晚餐都没有在餐桌上跟大家一起吃,别说向婆婆请安问好了,最后还是丈夫亲自端着晚餐进房来伺候她。   “怎么了?”摸摸她汗湿的额头,见她异常沉默,垮着一张脸。关切道:   “妈有没有很不高兴?”   “为什么要不高兴?”他回得莫名其妙。   “我今天很糟糕……”   “晕机而已,哪有什么糟不糟糕。我第一次坐飞机也晕,知道那滋味有多难受。”他这么安抚她。   所幸,婆婆就像他说的,并不拘泥小节,住下来的这几天,带着她四处游玩,要离开了,还送她一套首饰,她看出价值不菲,不敢贸然收下。   “这是我当婆婆送媳妇的见面礼,感谢你对我们家以翔这么好。这辈子要是没有你爱他,他一定会很孤单。”婆婆还说:“既然结了婚,看看能不能快点生个小孩,让以翔有点当人丈夫的样子,都三   十四岁人了,还这么不定性。”   “这个……”她为难地看了不远处的丈夫一眼。   他一直有在做避孕措施,她想,他应该是还不打算有小孩。   他们的下一站,原本是预计前往巴黎。但出发的前一天,情况更糟!她mc来了。   第一天,他们哪里也没去,整天耗在饭店里,因为她痛得脸色发青,完全下不了床,还想去哪里玩?   以翔直皱着眉头,她不想让他扫兴,第三天情况稍稍好转,陪着他游了趟塞纳河,结果回到饭店,当晚便发烧、盗汗,把他吓坏了。看她身体这么虚弱,他当下决定提前返家。   湘湘目前的状况不适合游玩,她需要的是熟悉安稳的环境,让她能够充分休息。   回来的当天,她更沉默了。“海里的鱼,果然还是无法飞翔……”低喃声极轻,一直抱着她没睡的高以翔还是听到了。   “你在说什么鬼话?”   “我只是想,这让你很困扰吧……”处处都要考虑她,在她的羁绊下,真的飞不高,也飞不远了……   “没这回事。”他皱眉,想起这会让她误解,旋即又舒开眉头。“知道有晕机的情形,下次就晓得要先吞避晕药了。生理期的抵抗力本来就比较弱,等你身体状况允许了,要玩随时都可以。我不是困扰,只是担心你的身体,你不知道你那时连唇色都发紫了,以前生理期也没看你痛成这样,明天我陪你挂号看个医生,不然我不放心。现在,立刻闭上眼睛乖乖睡觉,不要想一堆有的没的。”   “嗯。”她又朝他怀里靠近一些些。“以翔……”她喃喃低哝了几个字后,听他的话闭上眼睛,安心沈入梦乡。   他柔柔笑了,轻吻她额心。“我也是。”   很爱、很爱你。!~! 第十章   “巧克力囊肿?你说她生理期会痛到差点昏过去,是因为这个什么见鬼的子宫内膜异位瘤?”什么经血逆流、子宫内膜组织形成囊肿、随着经期来潮分泌的血水不断长大……他听不懂啦!   “有改善的方法吗?她看起来真的很痛。”高以翔比较关心这一个。   “你们有生小孩的计划吗?如果可以的话,尽快让她怀孕。”医生如是说。   “你管我要不要让她怀孕。”他本能地答。   这医生也管太宽了吧?   “因为停经是去除内膜异位最有效的方法。   另外,怀孕可以增加黄体素,刺激内膜组织,十个月后小孩子生出来,蜕膜萎缩,被免疫细胞清除掉,听懂没?”医生呛回去。   “……懂了。”他悻悻然点头。“只能这样吗?”   “不然就是长期服药控制了。目前囊肿不大,是没到开刀的必要,可以再观察一阵子看看。”吃药、挨刀,听起来似乎都不是颇理想的选择。高以翔沈思。   “另外,我看她之前的病历曾经流产过,这对女孩子的身体很伤,不好好调养的话,体质会更差。”   “我明白了,谢谢医生。”洗完澡出来,房里的她盘腿坐在床上,照片散了满床,她正分类摆放,眼看厚厚一迭相本又要满了。她呀,对他的作品比什么都还认真在看待,收藏得妥妥当当。他跟着上床,由身后搂住她,亲吻她的脖子,亲昵低喊:“老婆!”   “别闹。”她怕痒地缩了缩脖子。“我在整理相片——”   “别看相片了,那些我可以带你亲自去看,现在你只要看我。”轻轻她耳垂,挑逗的双手覆上胸房,暧昧搓揉。   “老婆、老婆、亲爱的老婆!”她倒吸了一口气,被他亲昵的呼唤喊得心房暖暖甜甜,又被他浪荡轻佻的勾诱弄得浑身酥软无力。   高以翔扳过她的身子,欺身将她压进床褥,迎头便是火辣辣的热吻。   “相片会压到……晤……”他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,缠吻的同时,已迅速又有效率地剥除衣物。   这具身躯他已经很熟悉了,他知道怎么做可以让她快乐地颤抖,在他怀中忘形地。他不急着宣泄自身**,而是先让她获得满足。感觉她在指掌的挑弄下得到首度的,他这才挺身,与她亲密结合。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,是他要珍惜一辈子的对象,所有的考虑都将以她的安适为前提,只要对她好的事,就没什么好犹豫。   她娇喘,难以抑止地,在他的攻占下,意识昏乱迷眩,仿佛置身海面,随波起伏跌容,寻不着定点,堆栈的欢愉一波高过一波,几乎令她无法承受,无助地啜泣、攀附他。   “以翔!”   “我在。”他心怜地搂紧她,吻去她眼角喜悦的泪水,迎向她,将两人推向最后的极致。   从绚烂中回归现实,她调整呼吸,欢爱后的声调绵软无力,极媚。“你……刚刚……在里面……”   “对,在里面。”他仍未离开她的身体,温存抱着,眷恋细吻妻子秀雅的容颜。“可是……避孕药全被你丢了。”后来也就没再买。   “不准你吃!”她的体质那么排斥避孕药,还敢吃?   “可是……这几天危险期……”高以翔啄吮了下她仍想发言的嘴。“湘湘,我们生个baby!”   “啊?”她愣愣地张大嘴。“为、为什么?”他不是说,暂时还不想有小孩吗?怎么……   “不为什么。先把你的身体调养好,健康状态如果适合生宝宝的话,就努力看看。你不想当妈妈吗?”   “想……”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啊,怎会不想?有她的男人、她的孩子,她的……家,那是她渴望得心都发疼的幸福。   “那就没问题了。”医生说,子宫内膜异位比一般女人更不容易受孕,但他还是决定试试看,毕竟开刀或长期服药对她都不好。   心头有了定见,他开始觉得,或许生个娃娃也不错。   “……真的假的?有这么神奇?”一觉醒来,没看见枕边人,阮湘君一路寻至厨房,丈夫肩上夹着手机,不晓得在和谁通电话,两手同时忙着和锅碗瓢盆对抗。另一头不晓得说了什么,他又抓一把甘草丢下去。   “甘草可以多放一点吧?这些中药看起来就是很苦的样子,我怕湘湘喝不下去……喔。可是老爸,你要不要问一下那个三婶婆,有没有比较不苦的?”另一头不知道骂了什么,他闷闷地回道:“好啦好啦,知道啦!又没有人规定药膳一定得这么苦,三婶婆说的最好是真的……”   停了一会儿,他笑出声来。“说的也是,她家从大宝到八宝,我每次都会联想到八宝粥……八十多岁还健壮到可以去爬山,好像真的不该质疑权威……好啦,等湘湘身体调理得圆圆润润、健健康康,再生个孙子给你玩。”   他切断通话,将手机往旁边随手搁置,开始和手边的中药奋战。他不是一个擅厨艺的男人,平日也不常下厨,调理食物的动作不算流畅,但也不到烧房子的地步。   偶尔兴起,他会照着食谱玩玩看,她生理期不适时,厨房就变成他的天下,如果不特别要求美味的话,味道其实还可以接受。   她的男人在厨房为她费心张罗…一阵汨汨地在心房流动,那是幸福的滋味。   她无声上前,双臂环抱住他腰际。   他低笑,回眸瞥了眼将脸埋在他背后缠腻的妻子。“醒啦?”真像小孩子,睡醒就撒娇找人抱。   “我不怕苦……”模糊的低哝从他背后传来。   他看了看炖煮中的药膳。“那很好,晚点记得暍光,我请爸去问一个远房亲戚的,说对调理女人的体质有帮助。”   “嗯。”再苦她都暍,她想健健康康的,替他生小孩。   高以翔没想到,自己居然这么猛,就在第三次陪她定期回诊的时候,医生告诉他——“恭喜,高太太怀孕了。”   “啊?”已经做好受孕困难的心理准备,怎么一个月而已,说要怀孕就怀孕了,一辈子没那么心想事成过,要是买乐透也这么准就好了。   “看来你们已经做好选择了。”   “当然。”吃药、开刀和生小孩,再笨都会选生小孩,连考虑都不必好吗?   “想看看你们的宝宝吗?”医生掀开布幔,他走向躺在诊疗床上的她,伸手与她手指交握,无声分享初次孕育生命的感动。屏幕上有个小白点在移动,医生告诉他们,那个就是小宝宝。“好小……比一只小蝌蚪大不了多少吧?”医生凉凉地扫他一眼。“他本来就是小蝌蚪变来的。”   “……所以九个月后我老婆会生出一只青蛙吗?”阮湘君笑打他一记。   照完超音波,高以翔替她擦掉肚子上的药剂、拉好衣服,这才扶着她走出诊疗室,向医生请教接下来照顾孕妇的细节。   回到家后,他找出被她压在衣柜最底层的纸箱,将婴儿海报贴上,古典音乐cd摆在床头每晚当睡前晚安曲听,《与宝贝共存的300天》他已经看一半了。   高以翔要认真起来,执行力也是挺惊人的。   她微笑地想,摸了摸还很平坦的肚子。   上一次,宝宝来得突然,他们完全没有、心理准备,连超音波都来不及照,就失去了。这一次,身边有他,什么事都替她打点得好好的,什么都不用她烦恼。“宝宝,你放心,爸爸在唷”想起电饭锅   里还有鸡汤,他交代今天得暍完,她掀起被子下床,靠近厨房时听见他在阳台收衣服,一边讲手机。   “……我不是跟你说湘湘怀孕,我暂时不接任何工作……是吗?好,那我晚点过去找你,见面再说……湘湘?应该还在睡吧,怀孕以后有点嗜睡,让她睡饱一点,你那些屁话不听也罢,以免影响我儿子的胎教。”不理会另一头的抗议,他直接挂电话。   她直觉反应,在他进屋前回床上躺下,假装什么也没听到。   不一会儿,他进房来,左手抱衣服,右手端瓷碗。   “醒来正好,鸡汤先暍完。”她安安静静暍鸡汤,他就坐在旁边折衣服。   “对了,小罗刚刚打电话来,说有事找我谈,你要跟我去还是在家休息?”他不经意地提道。   她心房一紧,仍是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。   “你去吧,我想在家看看书。”   “那好,晚餐我会买回来,你有事就打个电话给我,知道吗?”   “知道了,又不是小孩子。”   “孕妇和小孩子没什么差别。”都是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,半点闪失都禁不住。   将折好的衣服迭进衣柜,俯身吻她额心一记。   “那我出门喽!”他走了后,阮湘君倒回床上,对着一室的空寂叹气。   仍是太勉强了吗?他这一次又要去多久呢?   高以翔回来时,大约是晚餐时间。整间屋子一片黑暗。   他对着一室暗室皱了皱眉,放下提在手中的便当进房察看。   “湘湘?”他开了灯,俯视蜷卧在床上的身影。她畏光地眯了下眼。“什么时候了?”   “七点半了。”他伸手摸摸她额头。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她摇头。   以为记忆淡了,一直到刚刚才发现,阴影始终存在。   他不在,她不敢下床、不敢乱动,连开灯都不敢,上一次孩子就是这么没了的,她其实……很害怕。   “我买了便当,出来吃一点。然后我有点事情顺便跟你商量。”下床穿鞋的动作一顿,她不发一语地点头。   高以翔张罗碗筷,一面告诉她:“刚刚我去找小罗,他想替我办个十年有成的摄影展,你知道的,这个人老把我当摇钱树,满脑子都是钱——”   “摄影展?”   “对,不过他的构想我有点意见。他想展出的是我从未对外发表的那些作品,而且主题非常之无脑。   “什么主题?”   “你!”这十年,从出游到日常生活,倒是真的拍了她不少,总在她的一颦一笑一回眸间,极自然地就有按快门的冲动。   “我很无脑?”   “当然不是。”又不是今晚想睡地板。   “是他定的主题名称很无脑,什么“鸟与鱼的爱恋j之类的……”所以这个十年有成,指的当然是成就爱情“噗、咳咳咳!”她被饭粒呛到。   高以翔替她拍背,一脸无奈。“看吧,连你都喷饭,有够无脑。   “不是……”她一脸尴尬,脸红得要命。   “你到底都跟他说了什么?   连鸟与鱼都知道!   “就……之前你要嫁给徐靖轩,我看到你留给我的信……情绪很紧绷……唉哟,那不是重点啦!他说我们结婚的事没几个人知道,后来你怀孕,想补宴客又怕你太累,小罗说,趁这个摄影展可以对外公开喜讯,展览入口就摆婚纱照,我跟他说要回来问问你的意见。”   说到这个,她就想笑。   拍婚纱照时,负责替他们拍摄的摄影师应该是甫入行的菜鸟,拍到一半,高大摄影师看不下去,职业病发作,自己跳出来掌镜。   除了两人的甜蜜合照外,新娘独照的部分全是由新郎自己拍摄。   没有人比他抓得住心爱女人的神韵风采,每个角度净是深情。   事后他辩称:“拜托,我也想给他面子,可是我美美的新娘被他糟蹋成这样,实在是忍不住啊!”撇开老王卖瓜的嫌疑,她得说,在他的镜头下,她真的!美、很、多!   高以翔研究她唇畔带笑的神态。“你这表情,是代表愿意贱卖你的肖像权吗?”   “自己的老公,哪是贱卖?”   “……好啦,我承认小罗这个点子其实不算太斓。”中国人生性浪漫,以深情为主题的展出,比其它更容易造成回晌,他只是……不想与别人分享她,这十年的点点滴滴,都是他独有的。   “还有,”他放下碗筷,表情相当严肃。   “你现在怀孕,请长假在家里安胎,我的工作性质又无法长期待在家里,所以!”   “你、意思是……”此话一出,留意到她身体一僵,他伸手搂过她,安抚地轻拍。“我说,你愿不愿意把工作辞掉?有一家出版社跟小罗接洽过,以后我们可以一年出一本旅游方面的摄影书,我拍照,你撰文,你文笔比我好一百倍。你觉得怎么样?”   她有没有解读错误?他现在是在说……   “所以我在想,我再也不会留你个人下来,我去哪里,你就在哪里,你想回家的时候,我们就回家。”   “这样可以吗?如果你觉得不好的话,我们可以再商量——”   “不,我觉得很好。”她急忙道。他吁了口气。“那就好。我们以后一年出国一次,其它时间就在家里陪小孩,想逍遥的时候就把小孩丢给他爷爷,有人巴不得含饴弄孙。你现在专心安胎,我会一直在你身边,你什么都不要想,知道吗?”   “嗯。”直到这一刻,她才真正领会这男人对她的爱情。他一直在调整步伐,期望与她同步。   或许,海鸟跟鱼相爱,不是只能有遗憾收场的结局。   鱼,即使飞不高,也能飞:鸟,纵然在天际翱翔,也有栖息的时候,它会适时收起羽翼,不让自己飞太远,回不来。   只要有心,没有什么不可能。!~! 尾声   “把拔、把拔肥来!”打开门,软软的小肉球朝他飞扑而来。   高以翔一把抱起。“嘟嘟,你又变胖了!”   “昱昱!是昱昱啦!”肉肉的小手掌拍打他,坚持为自己正名。   “明明就胖嘟嘟啊!”他摆出一脸不解。   “昱昱!”很用力地重复,生气地再拍一下。   高以翔大笑,抱高小肉球转圈圈。   “老婆,你今天又喂了他什么饲料?”真的该减肥了,有够重。   “什么饲料!”厨房里头的太座大人听见,瞪了他一眼。   “好好好,不是饲料,是肥料。”   “高以翔!”她笑斥。   干么老是把自己的儿子形容得不是家禽就是植物,这样他当爹的有比较光荣吗?   炒完最后一道青菜出来,他正窝在另辟的游戏空间陪儿子玩启发智慧的小玩具,父子俩每次腻在一起都超快乐,玩很疯。   儿子爱死了他把拔,每次只要听到他专属钥匙的铃铛声,就会快乐地直喊:“把拔、是把拔!”一路冲去开门。   儿子刚出生的那一年,他还是时常带着她四处旅行,每逢假日或想玩的时候,就把儿子塞给他爷爷、小罗,到后来发现徐靖轩根本只是假想情敌,他连徐靖轩都利用得很彻底。   然后有一回,报应就来了,牙牙学语的小娃娃居然当着他的面喊徐靖轩“把拔”,刺激得他当场晴天霹雳。后来足足有一个月,每天和儿子形影不离,谆谆教诲不可认贼作父。终子拐到人生第一句“   爸爸”后,自己像呆瓜一样傻笑一整天。   愈到后来,他们待在家里的时间愈长,他几乎逮到机会便往家里窝,和儿子腻在一起,玩些旁人看不懂、只有他们知道的小游戏,说些没人听得懂,他们却乐在其中的没逻辑对话。   到后来,他甚至只接国内广告公司的case,走商业路线对他来说并不为难,重要的是可以每天回家逗儿子、抱老婆,现在换成是他离不开家了。   他说,要旅行的话,也许等孩子再大一点,全家人再一起出国玩。   高以翔帮儿子洗好手抱上餐桌,上前去帮忙添饭,顺口说——   “老婆,我们再生一个好不好?”他还想要个女儿。   阮湘君娇媚地斜睨他一眼。“当初是谁指着爸的鼻子,信誓旦旦说,不管是男是女,只生这一个,再多自己生?”   当初会让她怀孕,是想用生产来改变她的体质,否则他原是没计划要那么快有小孩的,没想到儿子出生后,他自己比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宝贝昱昱。   “嘟嘟会寂寞。”他一点也不心虚地说,把责任全推给儿子,绝不承认是他爱上孩子童真的笑声、稚嫩娃娃音喊把拔的感觉。  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那么爱孩子、那么眷恋现今居家的感觉,可他想了想,让孩子纯真的笑语填满屋子,似乎不错。   不飞,其实日子也可以过得很多采多姿,原来他是不排斥安定的,只要给他满满、满满的爱,让心灵充实不空虚就可以。   “是昱昱!”小小背后灵始终如一地纠正。   耳朵那么尖。“好,昱昱。”回头敷衍两句。   “昱昱想要弟弟还是妹妹?”阮湘君温柔笑问。   “要哥哥!”哥哥会保护他,帮他打坏人喔!   “笨蛋,来不及了,你只能选弟弟或妹妹。”他老子很幸灾乐祸地说。   “喔。那弟弟。”退而求其次。   “妹妹啦!”当老子的不满。   “弟弟!”固执坚持。   “高嘟嘟!你是生来忤逆我的吗?”不孝子!没有一次服从他的!   “昱昱。”   “你说妹妹,我就叫昱昱。”父子俩争辩不休,她带着微笑,进厨房将最后一道汤端上桌。   以翔真的改变了很多,要在三年前,谁也无法想象,这像风一样不受拘束的男人也做得来居家好男人。   小罗私底下对她说——   “一直以为以翔把你吃得死死的,没想到原来你才是狠角色。”   就在某一天,童年模糊的记忆闪过脑海,她忽然记起巴哥鸟和小兔子最后的结局。小兔子送走后,爱飞、爱玩、爱叫、爱啄兔毛的八哥鸟突然也像生病了一样,完全没劲了,每天、每天地望着门口,主人抱着小兔子离开的那个地方,像是期待有一天,小主人能由那里再将小兔子抱回来。   没有了小兔子,无法啄它的毛跟它玩耍的八哥鸟,很不开心。   原来,被征服的,是八哥鸟。   全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∷ 后记   关于《征服》,其实有两个版本。一个,是各位现在看到的这一版。另一个!请容晴姑娘卖个小关子。   那是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诠释方式,当时,一度几乎要写第二个版本了,但第一个版本不甘让人专美于前,随后冒出头来,于是晴姑娘在难以抉择的情况之下,问了编编哪个版本比较切合主题?   “第一版。”编编毫不犹豫地如是说。   于是,晴姑娘从善如流,写了第一版。   至于第二个版本还写不写呢?如无意外的话,我想应该会吧,但是如果我没点明,各位应该很难将它和“征服”二字联想在一起……(泪……难怪编编说不适合)   最近,晴姑娘迷上了新的休闲小娱乐!拼图。   人生中的第一幅拼图,五百二十片。直到完成后,发现缺了一片。   人生中的第二幅拼图,一千片。完成后,依然缺了一片。   人生中的第三幅拼图,也是一千片。完成后……又缺片。   人生中的第四幅拼图……还要再混字数吗。   对!没有错!目前为止,晴姑娘一共完成(缺了片就不完整了,应该也不算完成)四幅拼图,但是每一幅都缺了一片,不多不少,就是一片!   天呀\地呀\娘呀!(歇斯底里抓头发)你这是存心整我吗。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宿命。   晴家客厅那片墙,等着我的山水风景拼图画等到山穷水尽疑无路,望眼欲穿望不来……不过,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吗。别开玩笑了!这点小小的人生困境岂能打倒我!君不见,小鱼尚知逆流而上……   写完这篇,晴某人要再去向第五幅拼图挑战了。(抹泪,握拳!)   关于本书中提到,一整面拼图墙的剧情,知道是怎么来的了吧。拼啊拼的,忍不住就把它写进书里了。基本上,晴姑娘当时内心的os是——   能够拼完一面墙,你是天才!   能够拼完一面墙而不发疯,你是神人!   能够拼完一面墙而不发疯又不缺片,这根本就是神迹!   请各位睁只眼闭只眼,别太深入研究,反正小说男主角本来就有权利神格化,能为人所不能为之事,不像我区区一介渺小贱民,今生只求能够拼完一幅千片拼图而不缺片……至于这第五幅究竟会不会   再缺片呢?欲知详情,请待下回便见分晓——   ps:不会有人场外开起赌盘来吧?我我我……要参一卡,请帮我下一千元必缺片……(主脑语泪千行)   已结局!~! =已完结=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八零电子书(txt02.com)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,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,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,如果喜欢,请支持正版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